罗巴斯并不会去干涉这一切。
“但如果所有人都离开了渊下宫,唯独他一人留在渊下宫,这和判他死刑没有区别。”
总是心系人类的蛇神也难免叹了口气:
“确实如此。”
他总是抱有仁爱之心的,即使这份仁爱大多只给予了他选定的人们。就像久夜所说的那样,即使是神也无法满足所有人的期待。而太阳之子严格来说,并不属于他的子民,因为与他立下誓言的是白夜国曾经的那些反抗者。
而他的子民们期待着罪人能够得到惩罚。
那些因为太阳之子而逝去的生命以及流过的鲜血终究是无法挽回的,人们的血与泪也依旧要用血与泪来偿还。
“你想要为他做点什么吗?”
奥罗巴斯认为久夜既然谈论起了太阳之子的问题,那么她就一定对太阳之子的处置抱有一些想法。无论什么样的想法,他都愿意听一听。
久夜看着下方漩涡深处的那片漆黑,像是在注视着渊下宫的某个静谧之处。她开口时的话语有些轻:
“说实话,我并不清楚想要做什么。我只是感觉我应该能做些什么,如果现在不做以后回忆起这个故事总是会有遗憾在的。”
她的话语使得奥罗巴斯蛇眸中那道赤红的竖线缩了一瞬间,在那一瞬间某个画面浮上心间,“不留遗憾”是他曾经劝慰她参与这个世界的话语,而她确实也是如此做的。
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留下的痕迹。而在自己的身上……恐怕也是她存在的痕迹。
他忍不住再一次拥抱了面前的爱人,他们的相遇是世界与命运之外的奇迹。
“是啊,不要留下遗憾。”
他亲吻了爱人的耳垂,她如此喜好美丽,却未佩戴耳饰,如此奇特却也不奇特,毕竟在他看来她已经足够美丽,无需任何外物的装饰都会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支持你的。”
久夜触碰他的银色的发丝,因为在他怀中,所以声音显得有些不清晰:
“我还以为你会想要维持原来的审判结果。”
然而却听闻他轻笑道:
“誓言是死的,但思维却是活的,不是吗?”
久夜摸他头发的手都忍不住顿了一下,她有点怀疑奥罗巴斯在暗示她可以钻誓言空子这种操作。她有一句吐槽忍不住想说:
身为誓言之神,你这样真的好吗?
…………
·
渊下宫,太阳之子旧行宫,偏殿某处。
虽然说着是昔日的宫殿,但位置毕竟太过偏僻了,而且因为被改造成了囚所,所以这间房的布置并不精美,反而简陋到了极点。唯一的小窗开在悬崖的那面墙上,值得庆辛的是小窗面朝赫利俄斯,至少每天还能看得见光。
昔日高贵的太阳之子囚于此处,只能通过那扇小窗遥望曾经的“父亲”赫利俄斯。
脱去华服的太阳之子坐在墙角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低垂着头颅,看似一副低落沮丧的模样。然而这份寂静片刻之后就被打破。
因为为他送饭的人来了。
来人让食物穿过门上的禁制进入了屋内,然后便转身离去,没有与其交流半分,态度冰冷而漠然。
在人抵达门边的那一刻,原本缩在墙角的太阳之子瞬间站起,那张稚嫩的脸上充满了怒气,他冲到门的禁制便并未第一时间去看顾食物,而是对着那人怒骂了起来:
“你们这些叛军,逆贼!你们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大概是他一天中最有活力的时刻,但无论他怎么骂那些人,人们都不会同他言语,最多回以一两声嗤笑。
自他被囚于此处开始,人们曾经或谄媚或惧怕的笑脸都变成了一张张毫无表情的漠然之态。无论以怎样愤怒的姿态去谩骂,去表现疯狂,他所见到的也只有那一双双漠然的眼睛。
那样冰冷而漠然的双眼……
好可怕。
就好像他和他们并非一个物种一样,他的言语并非人类之语,他的形态也非人类之态一样。
这个世界在变好,唯有他不在这个变好的世界之中。
因为白夜之变而理解到太阳之子制度谎言的太阳之子的心智在迅速的长大,至少他懂得了曾经的谎言,以及归日祭的骗局。
但即使懂得了又如何?因为懂得了,才会更加痛苦。
因为自己年幼无知时曾经下达过的指令,又因为被不被当成人而囚于此处。因为他曾被称做“神之子”,因为这个身份为人们带去了痛苦,所以人们所幸剥离了现在的他属于“人”的身份。
前来送食物的人离开了,太阳之子脸上的暴怒姿态渐渐隐没,他捡起地上的食物,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缓慢的走向了刚才所待的墙角。
经过窗口时,赫利俄斯的光芒照耀在他身上,将他浑身照耀得苍白无比。
他停在窗边遥望着遥远的赫利俄斯,忽然感觉这光芒好虚假,因为这光芒太冷了。而故事里,太阳的光芒是温暖的。
他瞬间又缩回了黑暗的那个墙角,神态凶狠的吃着手上的食物,吃到一半却忍不住将脸埋进了膝盖里。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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