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母亲说,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ep;&ep;母亲说,东宫与三王府的争斗势必不能两全。

&ep;&ep;母亲说,身为慕容家的女儿,就注定要为家族繁衍牺牲自己,顾全大局。

&ep;&ep;她还说了很多,很多,整整一个午后的时间。

&ep;&ep;她眼中的泪,和我心底的空茫,黯淡了窗外一树碧意。

&ep;&ep;其实后来回想起来,很多话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轻而坚持的摇头,只记得母亲眼中掩藏不住的失望神色。

&ep;&ep;后来,纵然她亲自挽了我的手送我出府,言谈殷殷,细细叮嘱,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语,让我不要多想,好好养胎,或许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ep;&ep;可是我心里却很清楚,一切,已经不同了。

&ep;&ep;不是没有试图说服我自己,可是母亲眼底的那抹失望太深,藏都藏不住,所以,我连自欺都不可以。

&ep;&ep;在东宫与三王府的这场政治斗争中,我的家族,已经选择了放弃我。

&ep;&ep;一个失宠的王妃,自然是没有一个恩眷有加的太子妃更有希望成为皇后,也自然没有办法为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

&ep;&ep;既然无法两全,便只能割舍,驱利避害本是人之常情。

&ep;&ep;我相信若是今日我与滟儿易地而处,父母亲的抉择倾斜,极有可能便是南承曜,慕容一族家业的繁衍,原就是比什么都更重要。

&ep;&ep;我明白的,一早就知道,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疼,那样疼。

&ep;&ep;或许我应该听从母亲的话,找出她所说的南承曜手中那份预谋废嫡的密函与名单,这样,才是一个慕容家女儿应当做的,护得家人安宁,不也正是我同意这门亲事的初衷。

&ep;&ep;可是,我做不到。

&ep;&ep;即便到了如今,即便他身旁日日伴着的如花美眷不再是我,即便母亲承诺过不会伤他性命,我还是,做不到。

&ep;&ep;“小姐,这是我刚熬好的安胎药,你快趁热喝了吧。”疏影捧着药碗走了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ep;&ep;我看着碗中浓黑的药汁,并没有去接,只是慢慢的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ep;&ep;我的孩子,在这世间,只有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是不是?

&ep;&ep;只有你,不会放弃我,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ep;&ep;那么,母亲也会尽最大的力量,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平安康泰的降生,长大,不再经历母亲所经历过的种种。

&ep;&ep;“小姐?”或许是见我久久不去接药,疏影有些奇怪的出声唤我。

&ep;&ep;我将视线从药碗缓缓移到她面上,轻轻开口:“疏影,从今天起,安胎药的方子,由我亲自来开。”

&ep;&ep;“为什么呀?黄大夫不是看得好好的吗?老爷和夫人帮小姐找的人,还能信不过不成?”她不解的问。

&ep;&ep;“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不要让旁人知道。”我垂下羽睫,藏住此刻眸中的沉沉悲哀。

&ep;&ep;却不曾想,就连这一刻的安静我也并没有能够享受太久,画意进来,有些小心的开口道:“王妃,桑姑娘又来了,这一次是和淳先生一道——因为三殿下令淳先生替王妃请脉安胎,所以秦总管不好阻拦,现在他们都在偏殿侯着,秦总管让奴婢来请示王妃该怎么办。”

&ep;&ep;我并不知道,这位桑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见我,自那日从相府回来之后,几次三番的求见,到了如今,甚至不惜拉上了淳逾意。

&ep;&ep;纵然我知道是因为她,淳逾意才肯给我诊脉,可是如今的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应对又一次的勾心斗角。

&ep;&ep;于是让画意随便找一个借口推脱了,她点头应了,一面往外走一面对疏影咋舌道:“阿弥陀佛,但愿她明天不要再来了,我现在都快一见绿色就害怕了。”

&ep;&ep;我的脑海中,忽然就闪现出当日自相府出来时,迎面落下的那一顶小轿里,轻风吹起轿帘,轿中人一袭绿色罗裙,看不到面容。

&ep;&ep;当日并未在意,一直以来也从没有深想,毕竟桑慕卿出游,怎么可能会委身于这样一顶不起眼的小轿——“绿意华盖花满路,十里红妆迎慕卿”,这才是,南朝第一舞姬的专属荣华。

&ep;&ep;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忽然就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或许,那日轿中所坐的绿衣女子,就是桑慕卿,或许,母亲口中不愿意再见的人,也正是她。

&ep;&ep;那么,她来找我,究竟意欲为何?

&ep;&ep;出声唤住画意,我带着疏影慢慢往偏殿走去,一进殿门,依旧是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浅碧轻纱的曼妙身影,隔着面纱,容颜看不真切,只是那样浑然天成的落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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