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好在,宣德帝最开始就没打算真将笔洗扔出去,只是扬出了其中的污水。
且在千钧一发之际,宣德帝爷俩,一左一右,一推一拉。
也因此,慌乱的一幕平息时,丹阳仍是一身干爽。但宣德帝与太子,却都半边身子红黑相间,汁水淋漓,成了落汤鸡。
一时间,偌大的御书房内只余几丝若有若无到可以忽略的呼吸声,以及另一种极力压抑的粗喘声。
“……呃,咳咳,舅舅,你还好吧?要不,我先找人去备热水?”
丹阳尽力用眼下能说出口的,最甜美的语调,天真无邪的询问着宣德帝。
与此同时,她心底则忍不住一阵苦笑。
谁成想,最初是为了避免她这位贤德的皇帝舅舅,发火的权宜之计,竟能让“局势”恶化成眼下这模样?
且就此刻来看,不仅计划适得其反,她太子表哥好像要被她越坑越惨吗?
因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丹阳等了一息不见宣德帝开口,索性一咬牙,豁出去了。
迅速踏前一步后,她边拉着宣德帝的袍袖,边再次开口撒娇道:
“丹阳就是想来找您请教一两句书画的技法,可奈何周围守备的太严。我这才央太子哥哥帮忙,您不会怪太子哥哥吧?”
丹阳边说,边忽闪着一双覆着羽扇般,明亮清澈的杏眼,目光忐忑的盯着宣德帝。
她敢如此行动,只因笃定了一点——无论她做了什么,自己这位举世皆知的贤明皇帝舅舅,不仅不会惩罚她,甚至连句责怪的话都不会多提。
果然,宣德帝闻言的下一刻,呼吸就是一顿。之后,立时松了浑身劲力不说,侧头看到丹阳的表情,立刻就和蔼了整个脸上的表情,同时,轻柔开口哄道:
“放心吧。有丹阳说情,舅舅就不罚你这愚笨的太子哥哥了。”
宣德帝边说,边半俯下身,抬手揉着丹阳头发的顶心,边笑叹一声道:
“说来,你这小妮子有多久没来看舅舅了?难得劲宫一趟,就只知道找你太子哥哥疯玩儿去。”
话毕,故意做出憨憨的怒目圆睁模样,来逗丹阳。
但因国字脸的宣德帝,本就是浓眉星目的俊美面相,再配以器宇轩昂,落拓潇洒的内在气质。
这表情做出来,若非熟悉亲近之人能觉出喜感。只怕外人初见都要被吓的肝胆一颤,更不用说,对方还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可这一刻,丹阳却只觉温暖,从心底涌出的暖意霎时就流遍了四肢百骸。且同时,几乎是忍不住的喷笑了出来。
“……哈哈,肚,哈,肚子好疼,哈哈哈……”
宣德帝见丹阳的忐忑与愧疚烟消云散后,暗自吐出一口气,抬手又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顶心。
太子也因重见丹阳的笑脸,温柔的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就被自家老爹暗中狠瞪了一眼,并被用眼神命令“去关门!”
太子萧仁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暗叹一声的同时,边敛了笑意,边认命的转身去将暗门恢复原样。
宣德帝则在这一眼后,迅速又收起浑身都带刺儿似的,威风凛凛模样,和蔼的拉着丹阳向御书房的次间去,边招呼道:
“朕忙了这半天也累了,丹阳来的正好,陪舅舅一起喝茶,吃点心。”
丹阳此时已笑的浑身乏力了,几乎是挂在宣德帝胳膊上,边揉着肚子无力向前走,边不忘唤身后的太子。
“太子哥哥快点儿过来哦!丹阳这会没带紫竹在身边,妆花了,头发也乱了,还要太子哥哥帮忙啊。”
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宣德帝父子一愣之后,都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并纷纷忍不住在心底暗道:
三人间这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感觉,有多久没体会过了呢?
丹阳自小几乎就是在宫中疯玩儿着长大,且七岁前更是年糕一般,不是跟在太子萧瑾身后,就是不离宣德帝左右。
甚至有一阵子,还直接就和太子一起,住在宣德帝的寝宫。
宣德帝对自己的亲闺女,太子对同父异母的亲姐妹,都没比对丹阳更亲近,更用心过。
且小时候,粉团儿一般的丹阳,虽调皮捣蛋是一把好手。但对气氛的敏感觉察,对活跃缓和气氛的本能,似乎就比旁人有更多的,与生俱来的天分一般。
也因此,那段时间,正闹别扭的宣德帝父子,因她这小捣蛋鬼竟也奇迹般的弥合了,日渐冰封的关系。
及至到了日后,太子年岁渐长,且心智成熟又较旁人更快。
等丹阳出宫,他已可以用理智与智慧,冷静的分辨出一切迷雾中的是非真假。父子俩的感情也就再没出现过,曾经那么大的信任危机。
只是,在尔虞我诈的宫中,利益纠葛的朝堂翻滚,面具越戴越厚,真情实意鲜少外露的父子俩,日渐疏离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此时,当三人在春日的暖阳下,与轩窗下的矮塌上,惬意品茶谈天,纵情欢笑的一瞬。往日被尘封的,认定该是已干枯的血肉,竟在眨眼间,就又填满了彼此的胸膛。
也因此,谈笑间,宣德帝与太子都都忍不住因眼前,这日光下肤白如雪,冰雕玉砌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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