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丹阳郡主肩舆后的赵子敬,边走边忍不住与同僚暗中嘀咕:
“哎,我觉着,自己近日该去城隍庙拜一拜,再上柱高香。兄弟,你要不要一起?”
边说着,边抬手擦了擦额角,因来回奔忙渗出的热汗。
此时日头虽已偏西,但最热的时候却正当时。
而他忙了一早,才美滋滋的想汇报完任务,就去喝碗凉茶歇一歇。谁知,又一桩倒霉的差事,竟又落到头上!
且这一回,还不知何时能解脱。
赵子敬陷在深深的无力感之中时,他们一行已能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金水桥了。
自御书房出宫,回公主府,取道承德门,即内廷惯常往来的皇宫正门,是最快的捷径。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且有皇帝谕旨及身后的御林军为证,路上别说被拦下盘问,就是多看丹阳一行的人都没几个。
一路大摇大摆的坐着肩舆,通行无阻的到千步廊时,丹阳因坐的高,看得远,又正巧经过一处台阶,一眼就扫到刚从宗正寺侧门溜出来的韩青岚。
因有树木的遮掩,若非御驾亲临,等闲没人能注意到那个灵巧闪避着,转瞬就消失在角落里的人。
不过,生活总是充满各种可能,就比如此刻,能坐着肩舆通过此处的丹阳。
她略一垂目,忽地浑身一松,向后一仰,肆意又嚣张的,扬声道:
“停!太晒了!咱们去那边树下歇歇。紫竹去找人,借把纸伞来。这么烤下去,不用等出宫就要脱皮。”
毋庸多言,本就被各方明里暗里瞩目的丹阳郡主,这一瞬成功让所有目光,都不得不由暗转明,或准确的说是,终于能顺理成章的集中在她身上。
“这简直是,简直是,目无法纪!放肆,太放肆了!”
“啧,真不愧是被宠上天的,正经公主都要退避三舍的丹阳郡主啊。她当这里是公主府吗?!”
“少说两句吧。万一被这小魔头听到,还不知掀起什么风浪来!我可是听说,那位还不大时,就曾与正经的三公主争锋相对。拌嘴失利后,就直接将人推落水中。可即使差点儿闹出人命,却只被长公主轻罚一场,就不了了之,甚至陛下更是连问都没问过!”
这一瞬,人群炸锅了般,千步廊下霎时沸反盈天。
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者无数,嗡嗡不断的声音,好似丹阳捅了马蜂窝。
丹阳都不用去听,心中也清楚的很。此刻众人口耳相传的,定是她往日那些或真或假的“劣迹”,又或对她大胆言行的批判不屑。
但这都无所谓,她没功夫也无意去一一澄清。
这般万众瞩目之下,紫竹不好驳了自家郡主的面子,暗中狠一咬唇,拔腿就冲最近的一处衙门奔去。
虽一路急行,却仍姿态端庄,努力不让自家郡主的脸面更加难看。
因周围的敌视太过明显,且如潮水般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
赵子敬这种惯于刀口舔血的铁汉子,在面对如此威压时,都忍不住有些冷汗涔涔。且在手下意识扶住剑柄时,已是汗湿脊背。
可反观他身后,丹阳郡主却对周遭骚乱充耳不闻。
且她不仅视若罔闻,还百无聊赖的,或偶尔手搭凉棚,抬头望天发呆,或偶尔随手用柳条编花篮,边等待边消遣。
这一幕,赵子敬看在眼中,竟片刻后也被影响的放松下来。
同时,他也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并忍不住露出苦笑。
与此同时,丹阳的声音则从头顶,悠悠传来。
“嗯,赵将军请到这来,我有话要说。”
赵子敬凛然一抖,难道自己刚才情不自禁的一笑,冒犯到丹阳郡主这小祖宗了?!
鉴于周围他想不听,都要不停往耳朵里钻的,种种丹阳郡主曾让人“叹为观止”的“流传事迹”。
一息间,赵子敬后背寒毛倒竖,冷汗如喷泉般一颗颗滚滚而下!
但毫无反应更是找死,他只能僵着脖子,尽量不失风度与气概的大步上前,在丹阳郡主肩舆一侧,稳稳站定。
“不知郡主,有何事唤在下?”
丹阳困惑的扫了眼,转眼间忽就脸色铁青,此刻更是如临大敌般,一副随时要慷慨就义似的青年男子。
她微侧了头,好心的先没说其他,只问道:
“赵将军不舒服?”
因听说赵子敬是校尉之职,丹阳才以将军敬称。且不管对方具体官职,如此称呼都不失礼,也不算犯忌讳。
赵子敬却因这称呼,愣神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慌忙回应道:
“……哦,没,咳咳,在下并无不适。郡主,先前是有什么事吗?”
也许是因出乎意料的被尊重了,又或是没被别人口中魔头似的丹阳郡主刁难,反正这一刻,赵子敬是暗中大松了一口气,并前所未有的一身轻松。
如此松快的感觉,甚至和他设想中,在大战后的凯旋而归,有的一拼了。
丹阳见眼前人话毕后,果然很快就恢复正常神色,便也不再多问其他。
转而继续说起,她之前未出口的,早准备好的问题。
“不知,赵将军可否陪我,回府之前先去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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