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羊城的一个城中村出租屋的房间里,柔和的led灯光下,男子坐在书桌前忙碌着什么,神情十分专注,显得一丝不苟。
&ep;&ep;许久,男子终于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拿起了杯子,重新打开烧水壶,把水烧滚后,泡上一壶热腾腾的铁观音,又坐回了书桌前低首伏笔。
&ep;&ep;今天是2018年的最后一天,情侣们出双入对趁着这良辰美景等着倒数跨年,小迷妹们则抱着电视手机看着几大卫视的跨年晚会,守候着他们的偶像的出现。
&ep;&ep;而卢东杰在干嘛?他算是有出息的了,他在写一份计划书。
&ep;&ep;卢东杰毕业于一所二流的艺术学院,学的是音乐传播学专业,毕业后在电台当过幕后,也给酒吧的乐队当过伴奏,也曾在录音棚给人录过口水歌。
&ep;&ep;后来赶上了网络流行歌曲的浪潮,加入了一个中型的唱片公司,参与编曲和监制工作,浑浑噩噩几年也就过去了。
&ep;&ep;现在,他终于也成了失业大军的一员。
&ep;&ep;随着网络数字音乐的兴起,加上盗版音乐的推波助澜,唱片市场的寒冬一波接一波,他就职的唱片公司也倒闭了,老板带着他的小姨子.....
&ep;&ep;“噼啪”正当卢东杰文思泉涌、下笔有神之时,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ep;&ep;“我叼雷老姆啊,搞乜鬼啊”
&ep;&ep;“死扑街啊,又搞卵咩”
&ep;&ep;这么生动有趣的话语自然不是出自卢东杰之口了,是街坊们对某些单位的亲切问候语。
&ep;&ep;按电老虎的说法,夏天是用电高峰高负荷运行导致跳闸,冬天又说是电线老化导致设备问题,他们总有一套自圆其说的借口。
&ep;&ep;“嘟”手机弹出电量不足20%的警告,祸不单行,卢东杰干脆把其他乱七八糟耗电功能全关掉,扔在一旁,又坐回椅子上,身体靠后仰着,双手抱着后脑勺,不知再想着什么。
&ep;&ep;繁华闹市,万家灯火,始终也有被遗忘的阑珊处。
&ep;&ep;黑暗之中倏然有一抹亮光,来自街道办关于停电通知的短信,卢东杰斜眼看了一下,冷笑了。
&ep;&ep;卢东杰站起来抄起手机打开电筒,走到角落处的储物柜蹲了下来,翻箱倒柜周折一番,终于找到了这个抽奖中的小绿绿收音机,拆开了细致的包装后,通体墨绿色的收音机依然如新。
&ep;&ep;找到两节5号电池装了上去,拨开关,拉天线,调频道,熟练地一气呵成。
&ep;&ep;“滋...滋”信号不太好?卢东杰挠了挠头,站起来换个位置继续。
&ep;&ep;“据路边社消息,今天晚上23时55分,一颗米勒彗星将会从地球三百公里的距离高速掠过,届时可能会对我国局部地区造成持续几分钟的电磁波信号影响。
&ep;&ep;有天文兴趣爱好的听众朋友们.....滋....滋”终于有声音了,虽然有些嘈杂,卢东杰想再听清楚一点,将调频开关细微左右旋转,但却找不到刚才的那个频率的电台了,说好“永不消逝的电波”呢?
&ep;&ep;“这里是......人民广播电台....之声”换了几处位置,声音还是隐隐约约、断断续续。
&ep;&ep;卢东杰望了望一片漆黑屋内,把收音机放下,拿了件外套披上,径直往楼下走了下去。
&ep;&ep;不一会儿,便看到他一手抱了半箱啤酒,另一只手还拿着两包花生,进了屋后抄起收音机继续往楼梯走,在楼顶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把东西放置好。
&ep;&ep;此时的天台上被远处高层建筑的霓虹照射着,颇有几分如梦似幻般的色彩。
&ep;&ep;从这里眺望,不远处的羊城大道上依旧车水马龙,更远处那座被灯光交织的小蛮腰更是分外妖娆。
&ep;&ep;“这个城市的风很大,孤独的人总是晚回家,感谢此时仍有你们的陪伴,节目最后送上一首《都是夜归人》,晚安”收音机里清晰传来了主持人温柔的声音。
&ep;&ep;“砰”卢东杰用牙咬开看盖子,爽快地喝了一大口,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静静喝酒了,不是跟猪朋狗友的觥筹交错,也不是人情世故的推杯换盏。
&ep;&ep;“我们于是流浪这座夜的城市
&ep;&ep;彷徨着彷徨,迷惘着迷惘
&ep;&ep;选择在月光下被遗忘.....”
&ep;&ep;看着这座繁华热闹的不夜城,听着许美静的《都是夜归人》,卢东杰顿时在内心深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和落寞。
&ep;&ep;都说逃离北上广,可谁愿意逃离这座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大都市啊,到头来还不是甘心情愿地被束缚在这循环着日复一日的钢铁森林中。
&ep;&ep;一瓶、两瓶、三瓶,卢东杰眼中的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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