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简易长棚。礼堂里设着一张大方桌,点着一对大红烛,中间香炉里,燃着几柱香。只听傧相叫到:新郞新娘拜天地,三叩首。

有人在地上铺了两个蒲团,喜娘扶新娘跪下,谢安也跪下,两人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拜完天地拜父母。

夫妻对拜。

傧相再叫:新郞新娘入洞房——

就有人拿一条红毡铺在地上,新郞先走,然后新娘再走,走过的红毡拿起来,接到前面去,这样一路进了洞房。走到床边,新郎坐在右边,新娘坐在左边,这叫“坐床”。

新郞新娘站起来后,就有人将“花果”从头上撒下来,花果撒了一地,花花绿绿的,可惜刘小姐顶着盖头,看不到,不然一定欢喜。

刘小姐这天被领来领去,做完各种奇怪的事,总算是熬到了仪式结束,真正洞房里,只剩下新郎新娘两人。谢安揭开刘小姐的盖头,刘小姐白若面团、艳若红霞的一张脸,吓了谢安一跳,他笑说:“谁把你折磨成了这样?”

刘兰熙笑说:“你也和我差不多,戴着大红花,骑着大骏马,不知道多可笑。”

谢安捏捏她的鼻子,笑说:“谁家新娘子,这么没规矩,公然取笑老公,来,把脸洗了。”

喜娘抿嘴偷偷地笑,一边端来洗脸水,刘小姐洗下半盆脂粉,喜娘将水倒了,轻掩房门,退了出去。

谢安牵着新娘的手,让她坐在梳妆台前,他亲手替她缷下满头珠翠,将她满头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衬着一身红裙,十分俏丽。

谢安捧着她的脸,俯身轻吻她的眼睛,她觉得很紧张,微闭双眼,从心底升起一阵阵颤巍巍的暖流。谢安对着镜中的她,柔声说:“你到底来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不是梦里吧,就像我之前那么多梦境一样,明明你在身边,待睁开眼,你却那么远,那种沮丧的感觉,我再也不要了。”

刘兰熙拍拍他的手,她站起来,转身抱住他,脸轻轻贴在他的胸膛,想想谢安这么多年的等待,一个豪门子弟,一个少负盛誉的大名士,明明有那么多美丽贤淑的女子可以选择,他却耐心地等着她长大,7年,他让最美的青春在书籍、山水中流过,只为静待她慢慢长大。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等待,谢谢你这么爱我,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真怕配不上你如此厚爱。”

“傻丫头,为你做什么,我都是快乐的,等你,看着你一天天长大,这本身就是幸福,无可比拟的幸福。”

不言新郞新娘卿卿我我,此刻,洞房外面,豪门盛宴正在上演。

那时候的宴席,和现在不一样,不是八个人团团围座一张桌子,而是分餐制,一人面前一张小桌,类似茶几,座位更有讲究,君王和臣子之间,君王面南背北而坐,臣子坐在对面,一般的宴席,则以东向为尊,次者南向,再次北向,西向为侍坐。

这日谢府所有的会客厅都坐满了人,院中还搭了两个长棚,里面也是坐满了宾客,男宾一棚,女宾一棚,女贵宾在小花厅,男贵宾占了两个大会客厅,一间由谢广做陪,招待蔡谟等朝中老臣,另一间由谢尚、谢奕做陪,招待何充、桓温、刘惔、王蒙、殷浩等人。外面大棚里,男宾区由谢万、谢朗等做陪。小花厅的女宾有谢夫人、司马昱的夫人、桓温夫人司马兴男及朝中大臣的夫人们,宋袆、阮容、王绥做陪,主要是宋袆陪客,阮容和王绥也就做做样子,吃了几口就下来了,四处张罗着,还要招待大棚里的女宾,谢裒续娶的夫人王氏,并没有出来,留在屋里照顾谢裒。

会稽王司马昱之前说好了要来,可是直到开席,也没见来,谢尚也没敢撤预留给他的位子,依然在何充对面空着。

谢尚先举酒,笑说:“今日我家安石大婚,劳动诸位大驾光临,在下深感不安,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举酒,一饮而尽,谢尚又命给众人倒上酒,正要发话,只见谢安走了进来,他和新娘温存一番后,谢安让喜娘陪着新娘,自己出来给客人们敬酒。

“新郎官来啦!”众人笑道。

谢安笑道:“在下婚礼,惊动诸位,实实让我不安,难得今日群贤毕集,美酒良辰,正该放怀畅饮,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各饮杯中酒,桓温走下席来,一把拉住谢安的衣袖,笑说:“今日安石大婚,我也敬安石一杯。”

“何以敢当?”

桓温不由分说,让书童倒上酒,谢安只好一饮而尽。

接下来,众人你一杯,我一杯,轮番灌谢安,再这样下去,就要送回洞房一个醉新郎啦。谢尚和谢弈忙替弟弟挡拆,谢弈拉了桓温,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大呼小叫,喝得不亦乐乎,牵制住这个刺儿头,其他人就好办了。谢尚、谢安周旋于众人之间,顿觉轻松不少。

桓温的声音越来越高,颇有几分刺耳,原来,谢弈喝得兴起,早忘了自己是主人,只管和桓温一杯接一杯地灌,他酒量大,桓温则高了。

他忽然扔下谢弈,对谢安说:“安石,你今天要好好喝,要不是有人从中作梗,这个新郎你早当上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这明明是说刘惔不地道,因为刘惔迟迟不同意,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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