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出问题的不是江耀,而是徐静娴自己。

&ep;&ep;江耀当年在她眼皮底下失踪,对徐静娴这位母亲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

&ep;&ep;如今尽管江耀已经回来,但徐静娴其实从未走出弄丢儿子的阴霾。

&ep;&ep;她认为儿子失踪全是自己的责任,因此她要加倍补偿儿子,加倍地对儿子好。

&ep;&ep;这就形成了一种过度保护。

&ep;&ep;她已经习惯了儿子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因此当花滑省队向她抛出橄榄枝,邀请她去当芭蕾指导的时候,她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感。

&ep;&ep;她觉得自己不能因为事业而冷落儿子。她觉得儿子离开她就不行。

&ep;&ep;可实际上,反而是她离不开自己的儿子。

&ep;&ep;江耀的自闭症在好转,社交能力在提升——这几乎可以说是奇迹,但却是真实发生的。

&ep;&ep;徐静娴一边希望儿子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独立生活,一边又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儿子。这两种矛盾的情绪在她内心互相拉扯,精神上的痛苦煎熬,加上长期累积的疲惫,生理心理相互作用,最终令她产生了一些臆想。

&ep;&ep;她开始想象儿子身上发生的异常。她把这当做一个决定性的理由,让她能够毫不犹豫地拒绝省队的邀请。

&ep;&ep;当一个人对某样事物的执念过深,那样事物或许就会在他的内心成真。

&ep;&ep;……当然,以上这些只是温岭西的猜测。他并没有直接下定论。

&ep;&ep;他打算先试着帮助这位母亲。

&ep;&ep;“您已经好些天没休息过了吧?”温岭西凝视着徐静娴眼圈下的乌青。

&ep;&ep;“是,我好几天没睡,我想要录下那只蜗牛……我想抓住它……它很大……”徐静娴喃喃。

&ep;&ep;温岭西叹了口气,拿出处方单,写下一个药名。

&ep;&ep;“这是……?”徐静娴疑惑。

&ep;&ep;“这是能帮助睡眠的药物。”温岭西道。

&ep;&ep;徐静娴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她很警觉:“安眠药?”

&ep;&ep;“不,不是安眠药,只是舒缓神经,能让您轻松入睡的药物。”

&ep;&ep;温岭西的笑容亲切而有说服力。带着对自己专业能力的自信,令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他。

&ep;&ep;“我希望您能回家去,好好睡一觉。至于江耀……”

&ep;&ep;他偏过头,朝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年轻人看了一眼。

&ep;&ep;“今晚把他交给我。就今晚,让这孩子跟他的主治医生呆在一块儿,好吗?”

&ep;&ep;第3章洗澡

&ep;&ep;徐静娴沉默。抿着嘴唇。

&ep;&ep;这是一种防御心理的表现。她在斟酌,到底要不要让儿子短暂地离开自己。

&ep;&ep;温岭西并不催促。他明白这对这位母亲来说是个多么困难的抉择。

&ep;&ep;半晌,徐静娴长长呼出一口气。像皮球在泄气。

&ep;&ep;“……好吧。那就拜托温医生了。”她垂着眼,低低地说。

&ep;&ep;……

&ep;&ep;温岭西下班时间是五点。徐静娴一直在休息区陪着江耀,直到五点,才独自离开。

&ep;&ep;对于母亲的离去,江耀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ep;&ep;一般来说,像江耀这种孤独症患者,离开自己熟悉的母亲时容易表现出分离焦虑。

&ep;&ep;就像狗狗离开主人,即便主人是每天在固定的时候出门上班,狗狗都无法习惯无法忍耐,会扒在窗户上,等在大门后,焦虑不安地想要再见到主人。

&ep;&ep;所以有些狗狗会在主人出门时拆家,这也是因为分离焦虑。

&ep;&ep;而江耀的表现却很好。

&ep;&ep;他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站在温岭西身边。

&ep;&ep;只是当母亲所驾驶的白色轿车缓缓驶出停车场的时候,他才轻轻地说了句:

&ep;&ep;“天鹅走了。”

&ep;&ep;天鹅,这是江耀对母亲的称呼。

&ep;&ep;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喊过“妈妈”或者“爸爸”。

&ep;&ep;准确地来说,他对任何人的称呼,都有一套特殊的命名方式。

&ep;&ep;母亲徐静娴是“天鹅”,这很好理解,因为母亲是芭蕾舞者,气质优雅,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天鹅。

&ep;&ep;而他的父亲江一焕,是“圣伯纳”。温岭西曾经见过那位学者父亲,他敦厚温和,深棕色的眼睛里充满着对学术和生活的热爱。体型上倒是和圣伯纳那种大型救援犬不太像。

&ep;&ep;至于温岭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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