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他猜到院子里的人应该是被大长老的人叫走了。

&ep;&ep;此时,繁芜坐在厢房的床榻上,仿佛已经感知到什么,从大长老的人叫走这个院子的人开始。

&ep;&ep;从这个院子里安静了一整天,她就隐约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可她不敢深思这其中原因。

&ep;&ep;直到此时,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ep;&ep;她听出来了来的人是谁,在一阵欣喜与惊恐中放下手中的笔,几乎是站起来就往门边跑。

&ep;&ep;可是在离门槛只有数步的地方她停住了。

&ep;&ep;因为她看到门外那人那绝美的脸上,浮现着阴骘与森寒。

&ep;&ep;在她的记忆里他从未用这种眼神看她。

&ep;&ep;看得她莫名后退一小步。

&ep;&ep;“年龄是假的,在武陵乞讨也是假的,就连名字也是假的,对吧……阿。”

&ep;&ep;最后那声“阿芜”呼之欲出时戛然而止,他盯着她的眼睛,眸光里除了阴骘,除了冷厉,还有一丝心痛。

&ep;&ep;他不知疼的是自己的心,还是因为他已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这辈子再也找不到真正的妹妹了!他的眼眶逐渐发红,是啊,他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阿梓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啊!

&ep;&ep;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ep;&ep;他几乎是箭步向前去,那双手攉住她的肩膀,那么用力地抓紧她的肩膀。

&ep;&ep;他看到她的眼泪,看到她摇着头,哭得不能自已,仿佛是内心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对她的无限怜爱了。

&ep;&ep;看着她的眼里只剩冷厉。

&ep;&ep;“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哑声问她,夹杂着一丝濒临崩溃的喘息,为什么要在他继任苗疆大巫的前一夜让他知道这个世上他再也没有亲人了!

&ep;&ep;“你告诉我!”

&ep;&ep;他的眼里逐渐浮现出血丝,他低吼着,为他那可怜的亲妹,也为了他自己。

&ep;&ep;他之一生从未有这么重的恨意,这恨意也还在蔓延着……

&ep;&ep;仿佛如今他所见之物,满目皆是萧然。

&ep;&ep;命运快要将他的心撕扯成碎片了。

&ep;&ep;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放开了她的肩膀。

&ep;&ep;“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既不是你的兄长,你便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ep;&ep;他停了一会儿,低哑的声音再道:“阿芜,你走吧,回中原去。”

&ep;&ep;他转身离开了,衣摆扫过门槛,他没有停留,走得那么着急。

&ep;&ep;而繁芜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在她即将满十六岁的前夕,她失去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ep;&ep;她再也没有哥了。

&ep;&ep;八岁时失去母亲时,母亲让她别哭好好活着,直到那晚大雨之中和大姐将母亲掩埋,她也没有哭得这么狠。

&ep;&ep;十岁时阿梓与她永别,邯郸教坊司的后山上她一个人一点一点的挖着土将阿梓下葬,她没有哭得这么狠。

&ep;&ep;十六岁失去哥,她哭得不能自已。

&ep;&ep;她知道,今后的人生,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不计任何回报的对她好了……

&ep;&ep;这是贪心与隐瞒该得的惩罚,她认了。

&ep;&ep;多年流离,十多岁时有一人出现,护她六载,她想命运给她的馈赠足够了。

&ep;&ep;他带给她六载短暂的欢喜,她也该回中原去与她的苦命的家人团聚了。

&ep;&ep;她已十六岁了,已不是当初的稚子。也该像竹阕乙一样有能力护她的家人周全了……

&ep;&ep;…

&ep;&ep;繁芜不知道自己在榻前坐了多久,她想应该快了,竹阕乙此时应该是在由技艺师给他染好白发,再等一会儿有人会为他换上大巫的盛装,会为他戴上银饰,他最辉煌最光鲜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ep;&ep;可是这样重要的时刻,她再也不能站在他的身边,甚至连目睹的机会都没有。

&ep;&ep;终于——子时的钟声响起,繁芜惊诧地抬起头来,这张脸仿佛是一瞬间失了血色,是中秋了,是竹阕乙继任苗疆大巫的日子了!

&ep;&ep;她知道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里,每个时辰都会有一场祭祀。

&ep;&ep;也知道今日也是大巫定下大祭司的日子。

&ep;&ep;“小姐。”

&ep;&ep;外头有个声音低声说道:“小姐,我是添薪,添柴的堂弟,是大公子让我……送您去武陵,我的马车就停在别院后园,您收拾好东西后,随时到后院门口来,我随时可以带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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