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心虚。

&ep;&ep;“我不虚,我这辈子都不会虚了。”陆濯如今也只能当当说话的巨人,他强硬地转移话题,“善善,你许了何愿?”

&ep;&ep;放眼望去,流水潺潺,岸上喧嚣如潮,河上灯火飘摇,犹如满天星辰坠落人间,不知今夕何夕。

&ep;&ep;徐善声音似梦呓,灯火般风一吹就散。

&ep;&ep;“跟逝去的人告别。”

&ep;&ep;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是他们好不容易盼到的。陆濯那时候甚至不跟着妖道炼丹服药了,怕身上沾了味,隔着徐善的肚皮污到孩子。

&ep;&ep;但是留不住啊。

&ep;&ep;陆濯指尖动了动,握住徐善的手腕。

&ep;&ep;“会有的。”他声线轻缓,“我们这一生都会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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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徐善回府之时,发现气氛不大对。

&ep;&ep;她的老父亲徐正卿正襟危坐于高堂之上,身边一堆渔父的字画,而他手上捧着那幅鸳鸯交颈图。

&ep;&ep;“善善啊。”他老神在在地开腔,“你收到的这些诗作、画作,很有些意趣呐。”

&ep;&ep;“爹若不喜,回头我就不收了。”

&ep;&ep;“万万不可!”

&ep;&ep;徐善不以为意,翰林大人却很当回事。

&ep;&ep;“我很是喜欢,乖女啊,回头这个渔、咳,这个老不修又送画来了,直接送到我书房,我收着,好好品鉴品鉴。”

&ep;&ep;徐正卿已经想好了。

&ep;&ep;渔父的画,当然是要的。但这个老不修若是对善善产生了痴心妄想,那是万万不可的。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把画给他,让他和渔父私相授受,多么两全其美啊。

&ep;&ep;“可行,很好,很智慧。”徐善抚掌,“爹,您不愧是当上二品大员的人了,真是妙计频出。”

&ep;&ep;徐羌站在温氏后面,一会儿动左脚,一会儿动右脚,站都站不安稳。

&ep;&ep;温氏蹙眉:“二郎,可是脚下踩到了刀尖儿?”

&ep;&ep;徐羌欲言又止:“这是人家送给善善的,爹你要了做什么。还要品鉴人家的情画,究竟谁是老不修?”

&ep;&ep;“?”翰林大人听不得这话,他正了正颜色,“二郎,你长大了,也不孝了。”

&ep;&ep;“没,算了,爹你就当我不孝吧。”徐羌咧了咧嘴,“我去找大哥学孝经去。”

&ep;&ep;他怕他在呆在这里,忍不住说出作画之人是五皇子。既吓到爹娘,又得罪了五皇子。

&ep;&ep;小妹都没说的事情,他说出口,真出什么幺蛾子他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ep;&ep;他噔噔噔去了东厢,没逮到徐羡的人影,倒是书案上留了一封信,信封上还写着“爹娘亲启,不孝子徐羡呈上”。

&ep;&ep;坏事了。

&ep;&ep;徐羌顿时就大喊起来:“爹娘,大哥也不孝顺了!”

&ep;&ep;徐家人纷纷向东厢而来,团结在这封信的四周,小心翼翼拆开它。

&ep;&ep;徐羡,离家出走了!

&ep;&ep;当然,他信中不是这样写的,他说他要外出游学,带走了两身衣裳,还有这些年攒下来的一些私房银两。

&ep;&ep;他之前一直闷不吭声的,看似是错过会试逐渐认命等下一个三年了,哪知道他在憋个大的。徐羡在信中说,舞弊案、金石案都让他想了很多,越发觉得自己浅薄无知,也越发觉得书上学到的不够用,于是下定决心用脚丈量万里路,学人情、世情、国情。

&ep;&ep;徐羡一个掉书袋子,这会儿委婉起来了,说是不忍见离别伤情,于是不辞而别了,请爹娘弟妹见谅则个。

&ep;&ep;“扯上天。”温氏气极反笑,“他是晓得我不会应允,索性先斩后奏,写倒是写得体面,还为我们着想了。”

&ep;&ep;“人果然要动起来才行。”徐善换条思路看问题,“大哥人还没走,都学会胡扯了,游学是好事啊。”

&ep;&ep;想让徐羡这个爱钻牛角尖的文士打开心胸,让只会做文章的他学会实干,游学是一件好事。

&ep;&ep;上辈子徐羡赈个灾、修个堤,都被人转,劳心劳肺熬干了自己,事也办不成,偏生他自尊心重,办不成事还羞于见徐善,一来二去,活活把自己给累死了。

&ep;&ep;任何事情,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这游学的路上,同样有迭出的危险。但徐善始终认为,有转变对于他们是好事。

&ep;&ep;徐正卿心宽,从惊讶中走出来,他安慰温氏:“儿孙自有儿孙福,夫人,放宽心。大郎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下回春闱在三年后,他在府里学不出什么名堂,出去走走也好。我看他在外头都不见得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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