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妹子死的很令人气愤,并且如果米仓没有能力去较真上告的话,估计大概率就那么无声无息的白白冤死了。
但这并不是米仓想要叛逃的原因。
而那些米仓亲眼见到和听说的农民军在战争过程中犯下的种种暴行和各种败坏性行为,也不是原因。
当然他也的确很有些失望,但仍觉得还算正常。
见过些世面并且脑袋活泛的米仓没那么单纯,也没那么幼稚。
如果让他做评价,米仓现在仍然认为农民军控制区内的法度与秩序远远好于官府控制区,农民军也比官军和官府强多了。
至少他妹子的事还有地方去告,农民军的高层也没有官官相护并且总体上嫉恶如仇。
其实真正对米仓产生的第一个刺激是农民军任用他在宜城见到的那个连妻子被辱都还陪笑的书生张联奎为承天府的知州。
这时候米仓还没有上调襄京。
亲眼目睹张联奎居然成了新政权的知州,米仓既感到非常滑稽可笑也难以理解,他觉得张联奎给原来官府的湖广巡抚宋一鹤和钟祥知县萧汉提鞋都不配,更别说相提并论了。
官府里的官虽然大部分都不好,但承天府的几个头头还是不错的,也像个爷们。
尤其是承天府府治钟祥县的知县萧汉,据说官声极好,老百姓也皆称颂,李自成甚至将受伤被俘的萧汉单独关押在寺庙中用管仲为例来进行极力劝降,并下达了“杀萧汉者死”和“萧汉若死则杀光整个寺庙内和尚”的命令。
但萧汉还是乘人不备自杀了。
米仓也对萧汉很敬重,他觉得那样的人才是一个父母官该有的样子。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才刚令他仰望起来的李自成转手却又将张联奎推上了一府之长如此重要的宝座。
张联奎算什么?
张联奎这种人堂而皇之的当政与官府那些普遍令人憎恶的官员又能有什么区别?
米仓非常失望!
然后对米仓更大的刺激来自于农民军对显陵的挖掘。
米仓觉得打归打、杀归杀,但挖人祖坟这种事就有些太下三滥和过于丧失底线了,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更是会遭到天谴的。
然后果然,那个刚刚平步登天急于表忠心的张联奎做这事时不仅冲到了最前面,还成了具体的执行者和组织者。
可能是不放心或者为了确保死心塌地,米仓他们这些从官军叛逃过来的人也被李自成勒令参与挖掘。
这更让米仓无比恶心。
但这也让米仓亲眼看到了张联奎被雷劈死,并受到更强烈的震撼。
因为真的会遭天谴!
而随着心中已起了涟漪的米仓被调入襄京并接触到农民军上层,善于观察的他所看到的却又是一个相互倾轧和具有极强地域排他性的农民军上层组织。
那是一个以陕西人和乡村宗族为基础紧密抱团的封闭式集团,乡族观念极重,外人不能说没有,但很难靠近和隔入其中。
那些少数能够也身居高位的外人要么与这个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么是长时间跟随李自成而结下特殊情谊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各级地方政府已经建立,尽管一些有名望的文人已经加入进了政府,但这些政府和那些文人却基本完全没有权力,所有的权力仍然集中在原来的农民军将领手中,集中在陕西人手中。
而接着,李自成杀同为陕西人的罗汝才也让米仓更加失望。
一个连对自己有恩的人都可以擅杀,这样的人怎能值得追随,这样人带出的队伍又怎么可能是一群善类。
米仓根本不相信罗汝才有反意。
至于陈生所告发的罗汝才所部有部分马匹上烙有“左”字乃为通左良玉之言,在米仓看来也是胡扯。
米仓知道陈生,也见过陈生,那是一个才学过人且能言善辩之人,极得李自成和罗汝才两人的赏识。
在米仓看来,陈生的告发不过就是个诬告。
但李自成还是用连他都能看出来的蹩脚诬告把毫无防备的罗汝才给杀了。
罗汝才没有异心是完全可以肯定的,否则也不可能让李自成仅带着20人就在他自己的大营里给杀了。
如此人品的李自成即使再艰苦朴素,也实在让米仓难以接受。
而且米仓知道,持他这种看法的人肯定不在少数,罗汝才死后,其所部多散亡(《明史纪事本末》卷七十五)就是最好的明证。
再结合李自成部队以往在河南陕西时种种骇然听闻的传说,米仓越来越觉得李自成宣布的那些与民为善的严令不过是为了其实现争霸天下和骗取民心的伎俩。
他妹子的死也因而其实意外,也不意外。
不过,这还不是米仓想跑的原因。
他还是觉得农民军再烂,也远远比官军更好。李自成的目的对他也不重要,他和小民们更看重结果。
但是失望和不想愚忠的种子也确实在他的心里发了芽,哪怕是他被升为了哨总也没有丝毫减灭,并最终引发了之后一系列他完全没有想过的后果。
其实对于有些事物的看法,虽然有些见识但一直处于底层的米仓其实也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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