怆然,无暇管顾周身打扮——这明显是为父亲治丧的最高礼仪规格。

&ep;&ep;……任谁看了都该明白过来。先皇还未出殡,一身孝俏又妙的新帝就和某位亦姓的不具名重臣发生了七荤八素颠鸾倒凤的混乱关系。

&ep;&ep;连平时最会引经据典来刻薄人的亦梁都沉默了。他稳了稳心神:“要不直接……”他比出一个手刀,缓而有力地对着虚空一砍。

&ep;&ep;亦渠的眼珠瞟向他:“你是说……赶紧找个厨子做顿鱼脍给陛下垫垫肚子?大早上吃这个不跑肚子就有鬼了,想点别的吧。”

&ep;&ep;亦梁逐渐往乱臣贼子方向奔驰的表情立即收敛回最佳状态:“亦大人说得很是,下官还是找俩馒头来为陛下充饥。吃饱了才有力气坐朝呢。”说着他就一低头退了出去,还把门关实了。

&ep;&ep;满地找下裤的权臣和满地找鞋的新帝在这二人空间里,暂时性地假装看不见彼此。

&ep;&ep;新帝蹲在床边的背影还很单薄,一副荏弱少年之貌。他捏着自己的两只鞋,轻声泣道:

&ep;&ep;“我……我要死了……”

&ep;&ep;还有这好事?火速穿好衣服的亦渠愣了。不,未必是好事。万一让她再操持一次皇家丧礼,她就要仙走一步了。

&ep;&ep;“我下面……”他垂下头,肩膀颤动,愈发声噎气结,“好痛……”

&ep;&ep;亦渠反应了片刻,然后开始强行让自己悔过昨夜的罪行。遗憾的是,记性很好的她竟什么都想不起来。连床帏间的欢纵和痛苦都变得如泡过水的文字,模糊得不堪提起。

&ep;&ep;不过。她看看他身形。这么……年轻(她把一个“小”字憋回心底),于情事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

&ep;&ep;年少的新帝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裤裆,滴泪不止。亦渠只得声音放和软:“陛下……陛下请起身整理,准备更衣吧。”

&ep;&ep;听到她呼唤,他的背影悚然抖了一下。

&ep;&ep;“你叫我?”他短暂疑惑,随即反应过来。也许几天之间就变成了人皆仰之的日月星辰,比一夜之后失去处子之身还要更加惊悚。

&ep;&ep;这一短暂的空档里,方才离开的亦梁已经充分发挥一个贤臣的精诚之力,脚下生火立即赶回,将冠冕悄悄从门口端进来,又悄悄掩门走了。

&ep;&ep;亦渠则捧过大礼服,走到新帝身边。她不发一言,将衣物放在榻上,伸手从后环过他的腰际,将他刚刚系好的腰带又解开了。

&ep;&ep;“陛下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吗。”她语调平缓。新帝始终没有转回身,只是僵直站着,任由她从他两肩剥下麻衣。缟素离身,他在她面前裸露出瘦削的后背。肤体上有几道结痂不久的抓痕。

&ep;&ep;亦渠收回自己的手,眯眼看了看指甲缝,确实有些血屑。不过,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ep;&ep;他光着腚,背对她,在寒冬清晨里想努力止住颤抖。亦渠便赶紧给他换上干净的里衣,防止他冻出病来。绛红的围裳,玄黑的上衣,她为他抚平肩线,手掌走过皇帝冕服上的纹绣:左右肩膊是日月,后领之下是星宿图。这一身新冕服明显是赶制出来的,并不是很合他的少年身量,因而肩挑日月,背负七星的期许,在他的后背上显得黯淡许多。

&ep;&ep;门又悄声开了,亦梁送进来一件黑色大裘,可以套在外面保暖。亦渠仍然挥手让他出去,自己为新帝披上这貂裘。她还给他梳头,理顺他被眼泪黏连的额发,结个发髻,最终捧起世上最沉重的冕冠,抬至他头顶。

&ep;&ep;他却忽然转过身来,摊开手掌,现出一枚鱼形的银饰,颇有些厚实。他抬起濡湿的双眼,吸了吸鼻子,强作平静问道:&ep;“这是大人的吗。”

&ep;&ep;她微微讶然。刚才在被窝里摸了半天都没找到,原来是攥在他手里。“是。这是微臣的银鱼符。许多朝臣都有这个,挂在腰间,上朝前交给守卫核对身份。”她将冕冠放在一边,腾出手,将鱼符翻过来。只见鱼符另一面磨平,上面刻了些字样。“这后面,刻的便是微臣的姓名与官职。”

&ep;&ep;他捧起鱼符,略低头端详。上书:亦渠,字世功,凤阁舍人同平章事。刻痕已经稍显模糊,大概因为佩用得太久了。而鱼纹的那一面,鳞片也是如被流水剥蚀,只有指腹抹过,才能感受到些微的起伏。

&ep;&ep;“原来是,亦,亦大人。好少见的姓氏……”他声气里还带着哭腔,说到她的尊名,声音就是一抽。可他努力吞咽了一下,打起精神与她对视:“这鱼身怎么没有鳞片。无鳞之鱼……能活得长久吗。”

&ep;&ep;亦渠闻言,面无表情地低头俯视他。她拉住他前襟,紧紧拢合,似乎只是要为他进一步整理仪容。他身体随她不可违抗的动作向前一倾。他瞬时间惊惧的心跳,只在她的掌心。

&ep;&ep;新帝紧抿嘴唇,对她长睁着眼睛,激发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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