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姬郑乃天子之臣,寡人身为方伯,亦是臣子,不敢擅决,但可先将诸臣行刑。

遂喝教左右:凡相从卫君而来者,尽加诛戮!

众人听罢,皆都变色,瘫倒在地。

王子虎:贤伯不可不分贤愚,玉石俱焚。在下常闻宁俞号称宁武子,乃卫国之贤大夫,且屡调停于兄弟君臣之间,无如卫君不听。此狱与宁俞无干,不可累其受殃。士荣摄为士师,断狱不明,合当首坐。鍼庄子自知理曲,可从末减,惟君侯鉴裁。

晋文公允诺,乃以方伯霸主身份下令:敕命!将士荣斩首,鍼庄子刖足;宁俞并未参与迫害公子叔武,赦免其罪不问。

断案已罢,旁听诸侯皆称公道,赞叹不止。晋文公于是宣布退堂,自与王子虎将卫侯带回御营,交由天子裁决。

卫侯见两位大夫一被斩首,一被肜刑,直是如入冰窖,体似筛糠。只得垂头丧气,跟随晋文公及王子虎来见襄王。甫进殿堂,不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如泉涌。

卫成公:小侯昏愦,罪在不赦。但望看在同姓本宗,望乞饶过这次,后再不敢妄为!

王子虎上前,向襄王备陈卫国君臣狱词,然后奏道:如此冤情,若不诛卫侯姬郑,天理不容,人心不服。乞命司寇行刑,以彰天罚。

襄王虽然气愤,但闻“同姓本宗”之辞,亦不觉心下惨然,转对晋文公道:王叔断狱甚明,姬郑罪恶滔天,果难饶恕。然周官设两造以讯平民,惟君臣无狱,父子无狱。卫国臣讼其君,是无上下之分,乱周制也。若为臣诛君,为逆已甚。朕恐其无以彰罚,而适以教逆,亦何私于卫哉!

晋文公见周王援引祖制,只为卫侯求情,至此杀鸡儆猴目的已达,遂惶恐谢罪道:陛下圣明,为臣惭愧。既陛下施恩,对卫侯不加诛戮,臣当使人槛送京师,以听国人裁决。

襄王点头,抚慰有加。晋侯遂带卫侯回至公馆,使军士看守;一面唤来元咺,嘱其归卫,听由众卿大夫别立贤君,以代姬郑之位。

元咺拜辞晋侯,遂还至卫,与群臣众大夫计议,共举叔武之弟姬适为君。姬适字子瑕,为人仁厚,且合兄终弟及承袭之礼,众人便皆无辞。于是公子瑕即位,史称卫中废公。又举元咺为相,司马瞒、孙炎、周歂、冶廑一班文武相助。卫国之事,就此粗定。

周襄王受朝已毕,驾返洛阳。

晋文公率诸侯送出河阳之境,命先轸之弟先蔑押送卫侯至京师囚禁。宁俞自请随行,照顾卫侯饮食起居。

卫成公羁押洛邑,一日患疾,宁俞向襄王奏报,并请求医问诊。

襄王虽为天子,亦不敢作主,遂命先蔑派使前往绛城,请问于晋侯。

晋文公闻说,遂对众臣言道:卫侯患病,宁武子请求医治,众卿以为如何?

先轸:此人不死,卫国难安。

狐偃:既其患病,乃是天降惩罚,无可祷也。

晋文公既明众臣之意,遂遣医衍去王城为卫侯诊治,临行暗嘱,命其寻机毒死姬郑。

医衍奉命而往,到至洛阳监督中,先为卫侯诊过脉息,便开药饵,内中投以剧毒。

宁俞时刻在旁观察,见医衍配药时神色不正,便知内有蹊跷。又见其将汤药盛于钵中,将要端入病室,便即急忙喝止:医者且慢!

医衍闻言,手一哆嗦,药汤洒出钵外。

宁俞更坚其疑,环顾身周并无他人,低声问道:是否晋伯遣你前来,欲害卫侯?

医衍闻言大震,颜色更变,一时回答不出。

宁俞:某亦深知,君命难违。但先生若能放我主公一条生活,则某必保你一生富贵,并连子孙衣食无忧。

医衍:大夫既知君命难违,小人又何敢私自卖放?

宁俞:无妨,你只管下毒,但须减其分量,使药不死人。若能行此方便,我馆舍中广有财资,必以百斤黄金相赠,绝不食言。

说罢,解下腰间玉佩,塞入医衍手中,俯耳说道:只此玉玦,亦值百金。

医衍于是仔细斟酌,减其毒药分量,重新调配药饵已毕,将药方交给宁武子。

宁俞问道:于此若何?

医衍:可使呕血数升,昏迷三日,但不至死。

宁俞点头,遂唤侍从入内,照方抓药,仔细煎熬。复派心腹回至馆舍,赍来百斤黄金,赠与医衍。

一时三刻,其药煎成,宁俞亲自监视医衍,喂卫侯服下。

服药未久,卫成公大叫腹疼,吐血满地,昏迷过去,状如身死。

宁俞却也粗通医道,暗地伸手入袖,为卫侯切脉,果然其息未绝,只是假死。于是故作大怒,痛骂医衍,作势拔剑要杀。

医衍假作惊惧,连滚带爬逃走,兼程奔回温宫,向文公复命去了。

宁俞极具才智,知道主公不死,晋侯绝不会善罢干休,遂托鲁僖公出面斡旋,分别向周襄王及晋文公行以重贿,只求留下卫侯一条老命便罢。

周王见钱眼开,首先答应;更遣王子虎至温,向晋文公为卫侯说情。

王子虎未至温地,先蔑早已遣使回报晋侯,说卫成公死而复生,又醒转过来。

晋文公不知是医衍暗做手脚,却道卫侯命硬,天数不该终结。于是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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