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绽放?

&ep;&ep;难道是今日皇嗣诞生的符瑞之兆?

&ep;&ep;这个想法只在戚云初的脑中一闪而过,便被他轻轻拂去了。

&ep;&ep;内侍省自开国以来,一直是宦官聚集之地,纵然草木葳蕤、华室栉比,也终究不是什么大雅之堂。既然是皇子之喜,那瑞象应该出现在掖庭宫东面的紫宸宫才对。

&ep;&ep;戚云初正想到这里,却见那老树般的长秋公动了一动,兀然睁开了眼睛。

&ep;&ep;“秋公……”戚云初慌忙不迭地请安。

&ep;&ep;长秋公抬手让他免礼,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径直落向脚旁。

&ep;&ep;他看得并不是那丛细兰,而是涌进流杯渠里的清澈泉水。

&ep;&ep;“孩子……”他用沙哑的声音问戚云初:“你可知道,这些水是从何处而来?”

&ep;&ep;水源?戚云初微微一怔,立刻扭头寻找。

&ep;&ep;水流是从桂树林中的苔池里流出来的,苔池高处的岩石上镶着一个汉白玉的龙首,边上刻着三个字。

&ep;&ep;“伏鳞池”

&ep;&ep;戚云初很快想起了另一个相近的名字——“升鳞池”,那是紫宸宫御书房花园里的泉池,清澈而甘冽。

&ep;&ep;一升一伏,莫非这两个泉池暗中相通?

&ep;&ep;戚云初将猜想说出,长秋公不置可否,却又问他:“那么这伏鳞池的泉水,又将流往何处去?”

&ep;&ep;戚云初又沿着水流的方向朝前看。

&ep;&ep;涓流穿过紫兰亭,绕开两棵老桂花,在庭中低洼处重新汇成另一泓泉池。池水幽深清冽,水底青荇招展,如丝绒一般。

&ep;&ep;戚云初左右打量,再看不见有水流出之处,便道:“回秋公的话,这水是流进紫兰池去了。”

&ep;&ep;这次,长秋公却“哼”了一声。

&ep;&ep;戚云初毕竟见过一些世面,也不多想,只是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ep;&ep;过了一会儿,只听藤椅发出吱嘎轻响。长秋公俯下身来,用长长的指甲掐下一朵紫兰丢进流杯渠里。

&ep;&ep;戚云初睁大了眼睛,看着花朵在泉水中载沉载浮,顺着弯弯曲曲的流杯渠,最终注入紫兰池。

&ep;&ep;花朵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上漂了一会儿,忽然间打了几个转儿往水下沉去,并且最终消失在了水底深处。

&ep;&ep;原来水底下有漩涡。

&ep;&ep;戚云初若有所悟,正准备进一步揣摩长秋公的意思。这时候,东边有一串脚步声,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ep;&ep;“禀告秋公,皇后娘娘刚才诞下皇子,母子平安!”

&ep;&ep;虽然早就有了准备,然而戚云初依旧心头微怔。他将目光投向东北,那是含露殿的方位。

&ep;&ep;今日过后,在这重重宫闱之中,安乐王爷赵南星……又将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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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也在重阳节这同一天,皇城西郊的颁政坊内,今年三十二岁的叶锴全,在僦居的院落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ep;&ep;算起来,这是他今年第二次如此忐忑。

&ep;&ep;记得第一次是在暮春时节。殿试放榜的当天,叶锴全也是如此焦虑地在庭院里踱着步,最终等到了朝廷的使者,以及二甲进士的黄榜。

&ep;&ep;而此时此刻,叶锴全也在期盼着一个不亚于金榜题名的喜讯——他那温柔娴淑的妻子秦氏临盆在即。看情形,孩儿稍晚些时候就能呱呱坠地。

&ep;&ep;稳婆已经进去有些时候了,丫鬟也里里外外跑了好几趟,忙着从庭院中的井里打水烧热。

&ep;&ep;六神无主的叶锴全恰好站在井口边上,满当当的井水提上来的时候晃了两晃,泼了不少在他的脚上,水面上居然还淌着一朵紫黑色的兰花。

&ep;&ep;叶锴全弯腰捡起这朵花,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花瓣依旧娇嫩芳香,似乎不久之前应该还在枝头绽放。

&ep;&ep;是谁,把这朵新鲜的紫兰掐下,又投进水中?

&ep;&ep;叶锴全正在思忖,突然间,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夺走了他全部的心神。

&ep;&ep;刚才满腹的忐忑,此刻全都变成了加倍的狂喜。叶锴全紧走几步跑到屋边,却又顾忌着礼法,不敢闯进去看个清楚明白。就在窗棂快要扒断的时候,终于等到稳婆笑嘻嘻地出来道贺。

&ep;&ep;“恭喜叶老爷,夫人刚刚生了一位小公子!”

&ep;&ep;一旁,立刻有家仆捧来笔墨。循着时下的风俗,叶锴全需要将新生儿的生辰八字与姓名写在一张红纸上,立刻焚烧,便算是向叶家的先祖通报,正式接纳新丁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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