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如同一碗被搅乱的浑水再度变得澄清起来。新的秩序,正在悄无声息中逐渐形成。

&ep;&ep;这些日子,陆幽一直留在殡宫内主持惠明帝的丧仪。然而拜瑞郎所赐,外界的纷纷扰扰,并无一刻离开过他的耳朵。

&ep;&ep;“听说了吗?那个傅正怀今天早晨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ep;&ep;“还有那个曾经对你动手动脚的少府少监之子,他也被抄了家……

&ep;&ep;“佐兰,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ep;&ep;直到唐瑞郎的询问中透出隐隐的担忧,陆幽这才抬头淡淡一笑。

&ep;&ep;“若是换做几年前听见这些事,我应该会觉得十分痛快。然而现在,这些人对我而言却什么都不算了。”

&ep;&ep;“这是自然的,不用多想。”

&ep;&ep;唐瑞郎拍了拍陆幽的后脑勺:“过去你站在山脚下,看见一个小土坡就觉得是很大的障碍。可如今你已经站在了山顶上,自然不觉得那是个什么东西了。这是好事……你应该可以觉得轻松一些了吧。”

&ep;&ep;“轻松?”

&ep;&ep;陆幽重复这个词,反倒苦涩起来:“我一直以为,自己进入宫中,最重要就是为了复仇。然而直到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目标,也许是轻松,但也觉得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实在的感觉。”

&ep;&ep;“实在感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胡思乱想想出来的。”

&ep;&ep;唐瑞郎伸手拈着他的耳垂,一边轻声许诺道:“我们在一起,还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只要有我在你身边的一天,就保证不会让你感到半点儿空虚。”

&ep;&ep;陆幽耳根子一热,赶忙将头扭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ep;&ep;唐瑞郎却笑得顽劣:“我是说我俩一起,可以做很多于国于民有利的事,倒是你,又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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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七日之后,惠明帝出殡。

&ep;&ep;这不是陆幽经历过的第一个葬礼,却毫无疑问是最最哀荣与奢华的。

&ep;&ep;吉时吉刻,大行皇帝的遗体离开殡宫,被抬上龙輴。运至紫宸宫外,又载上了巨大的辒辌车。

&ep;&ep;承天门广场上,今上赵暻与文武百官向棺椁行了遣奠惜别的大礼。而后辒辌车便从承天门大街开始,在万人的浩荡簇拥下启程,载着惠明帝前往此生最后的安息之地。

&ep;&ep;陪同辒辌车一同前往皇陵的,除去出力的挽士与哭祭的挽歌之外,原本还有三百名挽郎,都选自贵族公卿门第家的少年郎,全程簇拥在辒辌车左右。

&ep;&ep;然而由于朝中前后两次的清剿,符合原定规格的少年已经不足三百之数。情急之下,礼部也就只有大大放宽了条件,竟连三十四、五岁的人,都混入了挽郎的队列之中。

&ep;&ep;陆幽与瑞郎,便是这三百挽郎当中左右领头之人。他们浑身缟素,走在辒辌车的两侧,乍看之下倒真如仙人引路一般。

&ep;&ep;送葬的队伍徒步前往皇陵,前后又花去了五日方才返回诏京。

&ep;&ep;这五天里,城门楼上的人头竟由一排增加到了两排。

&ep;&ep;所幸此时已是初冬时节,血腥腐臭尚不至于四散飘荡,但是抬头望去,与那些蒙着白翳、死不瞑目的人头对视上,依旧会让人不寒而栗。

&ep;&ep;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在城门的两侧,还张贴着一排又一排的海捕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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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寻常百姓,为父母服孝,需斩衰三年。然而皇帝守丧行的是“以日代月”的计算方式。

&ep;&ep;三十日之后,赵暻就换下了丧服。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内侍省暗中将叶月珊从集仙寺接回到紫宸宫来。

&ep;&ep;第151章落花已随流水去

&ep;&ep;这天醒早,陆幽亲自乘坐内侍省的马车出了诏京城,来到回鸾岭畔的集仙寺。

&ep;&ep;寺庙早几日就接到了知会,已经帮叶月珊收拾打点,做好了回宫的准备。

&ep;&ep;算算日子,叶月珊已经怀胎三月有余。所幸由于冬衣宽厚,尚且未有显怀的迹象。

&ep;&ep;马车抵达寺前,并没有任何的寒暄招呼,只是将叶月珊接上,立刻调头返回紫宸宫。

&ep;&ep;颠簸动荡的马车内,陆幽端坐一侧。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犹豫了好一阵子,却只轻轻地喊出一声“姐。”

&ep;&ep;叶月珊则回报以明艳的笑容。

&ep;&ep;“你看,我没有说错的,他果然会来接我。”

&ep;&ep;“……可这真是一件好事么?”

&ep;&ep;陆幽依旧忧心忡忡:“瑞郎的姐姐是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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