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镇上有一个姓陈的接生婆。”黑衣人取下雨披,简短说道:“她今晚喝了很多酒,有醉意。方才她给我弟媳接了生,双胞胎,两个女孩儿。”

&ep;&ep;英娘木木的跌坐到椅子上,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ep;&ep;“给你。”黑衣人递过一个小小襁褓。英娘跳了起来,这是方才他带走的那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ep;&ep;“邻居家也是今夜生产。”黑衣人低头看了眼襁褓中瘦弱的女婴,眼神中有无尽怜悯,“见是女孩儿,便扔到屋外,任其自生自灭。”

&ep;&ep;乡下地方,只有男丁才是壮劳力,女孩儿做不得重活,属于“赔钱货”。生了女孩儿,抛弃的很多,亲手溺死的也比比皆是。

&ep;&ep;“可怜孩子。”英娘见那孩子瘦弱可怜,心生恻隐。黑衣人把襁褓放回到食盒中,“你带回去,命人喂她奶水,或许还有救。”

&ep;&ep;见英娘似有踌躇,黑衣人微笑道:“眼下还不是和邓家翻脸的时候,有这个孩子在,暂时可支应几天。”英娘恍然,忙答应了。

&ep;&ep;食盒中所藏金银,英娘悉数取出交与黑衣人,“请善待我家小小姐。”黑衣人掂量了掂量,笑道:“我却是个穷人,要行事,须要有银钱方可,我便不客气,收下了。”

&ep;&ep;英娘把襁褓放好,狠狠心,捧起食盒欲走,“我要回邓家了。小姐孤身弱女,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我。”黑衣人欺近身来,低低说了几句话,英娘惊喜欲狂。

&ep;&ep;第二天,雨过天明,艳阳高照。

&ep;&ep;邓家正乱着。胡妈妈不复往日的从容镇定,烦恼的在房中踱来踱去。“少奶奶”不知怎么的,昨晚忽命英娘回了趟祁家老宅。英娘半夜三更出去,黎明方回,之后主仆二人霸占着孩子,再不放侍女进门。便是奶娘要喂奶,也是挤到碗里端进去,不许见姐儿的面。

&ep;&ep;这个家不归“少奶奶”管,可是“少奶奶”若使起性子,没人敢勉强她。眼瞅着情形越来越不对,胡妈妈有些六神无主,“快,速去请姑太太!”胡妈妈厉声吩咐道。

&ep;&ep;阿兰清脆的答应一声,忙出去传话了。邓家主子们全在京城,只有一位不受宠的、庶女出身的姑太太嫁在邻近的镇子曹集。虽说这位姑太太在邓家一向是无足轻重的人物,可到了这时候,却是顾不得了。

&ep;&ep;日正时分,曹姑太太还没赶到,祁家来人了。一辆结实美观的黑漆平顶马车停在邓家祖居前面,车夫是位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目光敏锐,身手敏捷。他下了车,客气的冲门房拱拱手,“在下是祁家下人,来接我家大小姐回家的,烦请诸位通报。”

&ep;&ep;门房怔了半天,喝斥道:“我家少奶奶,是由着你们胡乱接走的?”车夫不慌不忙,“祁家大小姐自是祁家大小姐,什么时候成了你家少奶奶?”

&ep;&ep;门房气的不行,等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又咽了回去。算了,祸从口出,少说一句吧,禀告上头要紧。

&ep;&ep;胡妈妈本来已是急的嘴上起泡,听了门房这么一禀,心里更是咯登一下。坏了,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少奶奶”,动了。

&ep;&ep;祁玉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英娘抱着小小襁褓,主仆二人走过内门、二门,直往大门闯去。侍女、婆子们谁也不敢对“少奶奶”用强,干着急没法子,飞奔着去请胡妈妈。

&ep;&ep;胡妈妈魂儿都快吓飞了,紧赶慢赶,赶到了大门口。“我的少奶奶,您还坐着月子呢,怎么好出门?”胡妈妈跺脚,“这要是吹了风,落下病根儿,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ep;&ep;祁玉冷笑一声,伸出纤纤素手,雪白手掌上摊着一只锋利的金钗,“落下病根儿算什么,今日我若出不了邓家大门,便血溅当场!”命都不要了,还怕生病。

&ep;&ep;英娘高高举起小襁褓,“你们若敢啰嗦,我便摔死她!”婴儿弱弱的哭起来,声音跟小猫似的,十分无力。胡妈妈这个纠心啊,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姐儿,只一晚上,被糟蹋成这样!

&ep;&ep;“开门!”明月姗姗而来,越过胡妈妈下着令,“快开门!少奶奶若有个三长两短,姐儿若有个闪失,大家都别想活了!”

&ep;&ep;☆、楔子遗弃5、艳阳天(二)

&ep;&ep;这话说的有理!祁玉钗横颈间,悻悻欲刺;英娘高高举着小襁褓,随时有可能重重摔下去。门房瞅瞅这架势,恨不得立时三刻开了大门,千万别在这大门前闹出人命。真出了人命,自己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ep;&ep;门房想开,又不敢开,战战兢兢看向胡妈妈。胡妈妈一直主持祖居家务,大事小情的都是胡妈妈做主。胡妈妈若不点头,门房真还不敢专擅。

&ep;&ep;胡妈妈颤巍巍央求道:“千不看万不看,少奶奶看在姐儿的颜面上,快快回来!姐儿是大少爷的亲骨肉,再也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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