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姜弦写的章程:“你自己看着办,不用问我。”

&ep;&ep;姜弦道了句是,之后想了一下道:“侯爷先休息,今日还有件事情没做。”

&ep;&ep;陈淮起了身,自然而然牵住姜弦道:“我送你过去。”

&ep;&ep;夜色静谧,四下俱寂。

&ep;&ep;陈淮掌着灯一路送姜弦到了点星阁。

&ep;&ep;此时,点星阁明亮如昼。

&ep;&ep;元一昨日在草场所受的伤伤了内腹、损了内力,虽说昨夜最为凶险,也不过是比较而言。

&ep;&ep;今日,下人传过来的话道元一只是迷迷糊糊醒了两次,而陈书沅则是一直陪着,进食也随着元一。

&ep;&ep;姜弦进门时,就明显感觉到点星阁的压抑。

&ep;&ep;她侧过屏风看着陈书沅。

&ep;&ep;陈书沅依旧是今日的装束。头发柔顺地垂在身后,也像是没了气力、失了光泽。

&ep;&ep;“书沅,”姜弦轻轻唤了一声,接过了侍女手里的八宝莲子汤道:“你得吃点,不然元一醒了,殿下非得罚他去暗卫营重新做人。”

&ep;&ep;陈书沅微微侧过了身,语气里带了点担忧:“阿娘知道了?”

&ep;&ep;姜弦摇头,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上,把汤塞给了陈书沅:“你在这么下去,殿下非得知道不可。”

&ep;&ep;“你也不想想,昨日到今日,你做了多少事情?”

&ep;&ep;陈书沅沉默了一下,这些不用姜弦提醒,她也知道需要妥善处理。

&ep;&ep;护卫受伤,本就是听天由命的事情。

&ep;&ep;若是伤轻,养养回来便好。可若是重了……侯府不养废人,也不会拿着人参去吊他们的命。

&ep;&ep;有些府邸会弃了他们,至于宣平侯府则是给他们赏银、让他们去庄子里做个农夫。

&ep;&ep;陈书沅一想到这个,身上就发凉。

&ep;&ep;她没办法想骄傲如元一的人失了功夫,之后去庄子里。

&ep;&ep;他本是侯府最好的一把剑。

&ep;&ep;“若是让殿下知道昨日元一怎么喝的药,怕是连去庄子上,都是元一的奢望。”

&ep;&ep;陈书沅陡然紧张起来,她握住姜弦的手:“那怎么办?我绝不能让他死。”

&ep;&ep;“他现在需要最好的药……”

&ep;&ep;姜弦向床幔里看了一眼。

&ep;&ep;男子面色苍白,鼻梁高挺、双唇微薄,虽然紧紧闭着双眼,但不难看出是个清冷俊美的青年。

&ep;&ep;“让他先去庄子上。”

&ep;&ep;陈书沅握着姜弦的手慢慢松开,她有些难以置信:“你、你让我送他去庄子?”

&ep;&ep;姜弦知道现在陈书沅如惊弓之鸟,便也没绕弯子直接道:“如果你现在留着他,殿下很快便知道你的心思。”

&ep;&ep;“更何况,元一可是说过,谁对主子动了心思,他必定亲手折了那人的腿。”

&ep;&ep;“他若知道那人是自己,都不用说,他怕是直接要自裁吧?”

&ep;&ep;姜弦安慰陈书沅道:“送他去庄子静养,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他。”

&ep;&ep;“如今你的意思明显,若他也愿意,你可以让侯爷为他找个差事。但决不能急于一时。”

&ep;&ep;陈书沅顿了几息。且不说元一躺在这里,就是元一好好的,阿娘不会觉得他能和她站在一起、也不会觉得赐死他有什么不方便。

&ep;&ep;“好。”陈书沅道:“那你得答应我,元一一旦好了,便让二哥调他回来。”

&ep;&ep;姜弦又推给陈书沅一碟点心,看着她急匆匆吃下几块,才笑着应下。

&ep;&ep;良久,姜弦忽的想起了埋伏陈书沅的人,陈淮还没说是谁。

&ep;&ep;她问了陈书沅一句,陈书沅只是怔了一下,安安静静摇了摇头,随便换了话题。

&ep;&ep;姜弦自点星阁出来时,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了。

&ep;&ep;初夏风里带着融融暖意,细微的香气自侯府园子里越过几处假山、几道水帘才到了这里,她不由就展开手,轻轻嗅了一口。

&ep;&ep;黑夜里月色独明,把一路鹅卵石照的光亮。

&ep;&ep;姜弦原本打算就这样回去,谁知视线一偏,竟然看见凉亭里正赏月的陈淮。

&ep;&ep;“侯、侯爷?”

&ep;&ep;陈淮应声回头,恰看见姜弦正提着裙摆向他走过来。

&ep;&ep;“慢点。”陈淮把灯照到姜弦脚下,一手将姜弦捞了过来。

&ep;&ep;姜弦站定之后摸了摸陈淮的手,即便是夏日,陈淮的手还是透出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