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温热的触感压制了姜弦的思绪,让她一瞬间停顿,也是这时,姜弦忽然感觉颈间一丝冰凉。

&ep;&ep;姜弦抬头,陈淮竟然在流泪。

&ep;&ep;玉珠大的泪点一颗一颗落在她的面颊、唇边,让姜弦心颤。

&ep;&ep;她吃惊地与陈淮对望,可他不敢再看似的闭上眼睛。

&ep;&ep;二人额心相抵,呼吸里都带着滚烫。

&ep;&ep;陈淮宛如魔怔,只是一个劲喃喃自语:

&ep;&ep;“阿弦……对不起……”

&ep;&ep;“对不起……”

&ep;&ep;姜弦像是被剖开了一般,忽的泄了气。

&ep;&ep;没有什么比让陈淮跌入卑微更让人难过。

&ep;&ep;他灿若日星、意气风发,是全京城最为明亮的将军,是她年少时一眼便奉为神明的二公子。

&ep;&ep;“我在学着控制自己,我不该限着你……你再等等我……”

&ep;&ep;他是在为三年前道歉。

&ep;&ep;姜弦被当头棒喝、霎时清明起来。

&ep;&ep;她自昭明寺逃出来,得的是前朝帮助。

&ep;&ep;她是前朝的血脉,她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却也真的不能帮陈淮绞杀前朝人。

&ep;&ep;更何况,记忆就是这样奇特,岭南两年时光,她想起了年幼时在北疆杏海坳做客的僧人。

&ep;&ep;上清也好,安王也罢,他待母亲这个唯一的妹妹极好。

&ep;&ep;姜弦侧头:“陈淮,我与你——”

&ep;&ep;陈淮的手又覆盖挡住姜弦的话。

&ep;&ep;他侧过头,隔着阻挡,落下一吻。

&ep;&ep;这一吻,明明没有贴合,可偏偏比之前还烧人。

&ep;&ep;姜弦只听得他低声吐气:“别说话。我,我不会逼你的。”

&ep;&ep;“让我缓缓。”

&ep;&ep;“我只是见到你,控制不了自己。”

&ep;&ep;陈淮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曾、真的以为你死了……我想挖开和洧川的墓,可怕真的连念想也没有了。”

&ep;&ep;“你再也不要为我做什么,我也绝不逼你。”

&ep;&ep;姜弦长久的怔住了。

&ep;&ep;像是证明自己似的,陈淮当真什么也没有做下去。

&ep;&ep;他站起了身,掸掸凌乱的衣袖,依旧是那个清贵的公子。

&ep;&ep;只是破开的唇和颈边的抓挠痕迹使他略显狼狈。

&ep;&ep;“今天吓到你了。”陈淮冷静下来后,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ep;&ep;他试探着扶起姜弦,“我平日里不是这样了。”

&ep;&ep;“今日、我明日再来。”

&ep;&ep;说着,陈淮便往外走。

&ep;&ep;姜弦看着陈淮的背影,心下一酸,可还是道:“不必明日,以后也不用来。”

&ep;&ep;陈淮的脚步卡在了门口,他微微打开门,倚靠一息后:“今日你说的话,不算。”

&ep;&ep;陈淮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处,竹楼里霎时间连细微的声音也没有了。

&ep;&ep;他不敢向后看,只是沉静地走着。

&ep;&ep;在彻底消化姜弦还活着的这个消息后,其他的事情又开始在他脑中浮现了。

&ep;&ep;姜弦活着,那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死去活来满世界找她?

&ep;&ep;她只是想要离开他。

&ep;&ep;她只是不想要他了。

&ep;&ep;陈淮想到这里仿佛旧疾发作、头痛欲裂。

&ep;&ep;如果他一辈子都要孑然一身,他再也不能和姜弦赏月品酒,那他该如何?

&ep;&ep;“爹爹,你怎么了?”

&ep;&ep;软糯的声音伴着一张可爱的小脸从一间房子里小心张望出来。

&ep;&ep;地狱烧上来的烈火在此刻戛然而止。

&ep;&ep;陈淮脚步停住,隔着数步看着姜暖暖。

&ep;&ep;天地广阔、人间安乐,他还想和姜弦一起看看塞外圆月、江南烟雨,他想陪姜暖暖长大,不要像他一样出生便离家千里、历经沧桑……

&ep;&ep;他要,挽回姜弦。

&ep;&ep;陈淮蹲下来,向姜暖暖招招手。

&ep;&ep;姜暖暖躲在门后边小机灵似的耸耸肩,之后迈着小步子当当当跑了过来。

&ep;&ep;陈淮顺势拉住她肉嘟嘟的小手:“你怎么在那里?”

&ep;&ep;“我在觉觉,被你吵醒了。”

&ep;&ep;陈淮忽而觉得自己有数不尽的耐心,他面上十分诚恳:“抱歉,今天是爹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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