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的钟浅不知第几次揉太阳穴。

&ep;&ep;昨晚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又被前后脚进门妈妈找茬吵了一架,失眠到后半夜,一整天人都浑浑噩噩,仿若游魂。

&ep;&ep;终于熬到最后一堂下课。

&ep;&ep;拎着书包迫不及待回家补眠,在校门口被人叫住名字。

&ep;&ep;看清那一张脸时,钟浅心里就知道他是谁了。

&ep;&ep;二十分钟后,两人已在咖啡厅安静角落对面而坐。

&ep;&ep;真巧,是约见沈琪那一家。

&ep;&ep;上次是爸爸的女朋友。

&ep;&ep;这一次是妈妈的,奸夫?

&ep;&ep;钟浅心里好笑,她是不是该在这里立个小牌子以示纪念,或者待会儿出门时在门口来个自拍?

&ep;&ep;少女浅浅一笑,笑意中带着几分自嘲,生动而夺目。

&ep;&ep;任嘉俊心中激越。

&ep;&ep;这是自己的女儿吗?他从没想过当年那绮靡一夜,会结出这样一颗果实来。

&ep;&ep;眼眶隐隐作痛。

&ep;&ep;嘴角也嘶嘶地疼。

&ep;&ep;一礼拜前他听说方莹和钟季琛离婚,也听说了这些年两人的婚姻真实情况。

&ep;&ep;然后,他去找钟季琛,没错,他是想去安慰哥们。

&ep;&ep;结果一见面,就迎来一记老拳。

&ep;&ep;打得他发懵,正要开口质问,又是一记。

&ep;&ep;正打在他鼻梁上,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漫过嘴角,他捂着头躲闪时恍然大悟:“你知道了?”

&ep;&ep;看钟季琛黑着的脸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任嘉俊顾不上形象,用袖子抹了一把鼻血,竭力辩解,“季琛你听我说,我们,当时都喝多了,只是一时糊涂……”

&ep;&ep;“你们不会是就因为这个离婚的吧?”

&ep;&ep;钟季琛眼神鄙视,咬牙切齿道:“你他妈得是多大的心,觉得这是小事?”

&ep;&ep;得多厚的脸皮能若无其事地跟我称兄道弟喝酒谈交情?

&ep;&ep;他活动了下手腕,抚平衣袖,又整了整领带,用平静得漠然的语气总结道:“刚才那两下,一个是替十七年前的我自己,一个是为现在,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ep;&ep;鼻青脸肿几乎破了相的任嘉俊回到酒店,似乎被打得开了窍,联想起前因后果,又做了些简单的调查,最后打电话给方莹求证:“那个孩子,不会是我的吧?”

&ep;&ep;然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ep;&ep;从某种意义上,这件事对于任嘉俊的冲击,跟钟浅差不多,平白多了个孩子让他心有矛盾,又有点欣喜,心情在千回百转中度过了六七天,当然也是顺便养养伤,然后决定见钟浅一面。

&ep;&ep;钟浅只当没看见他脸上的伤,单刀直入地问:“你是我爸爸?”

&ep;&ep;任嘉俊点头。

&ep;&ep;钟浅只捡自己关心的问题,“你们当年是怎么……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ep;&ep;这个,任嘉俊有点难为情,斟酌着用词讲出大概,当年他是无耻了些,可方莹骂他是骗子,是自私的人渣,他有点冤,毕竟他是做了安全措施的。所以在亲生女儿面前,为了给自己搏点好感,他把这个关键细节一句带过。

&ep;&ep;钟浅听完眉毛一挑,“所以说,我是酒后乱性加上劣质商品的产物?”

&ep;&ep;任嘉俊正喝水掩饰尴尬,差点被呛到,“别这么说自己。”

&ep;&ep;钟浅看向他端杯子的手,“你结婚了?”

&ep;&ep;“还没。”他也低头看自己手上戒指,那是订婚戒指。“不过也快了,下个月。”

&ep;&ep;“你爱她吗?”

&ep;&ep;任嘉俊抬眼,眼里有疑惑,钟浅恍然,补充道:“我妈妈。”

&ep;&ep;任嘉俊叹息一声。

&ep;&ep;临别前任嘉俊拿出一张卡,还有一张私人名片。说是对自己这些年没能尽到父亲义务的补偿。还说他马上要回去了,方莹不肯接电话,请钟浅转达,当年的事他很抱歉,如果她们母女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他。

&ep;&ep;钟浅思索了一下,接了两样东西。

&ep;&ep;比起花钟季琛的钱,接受这个生物学上直系亲属的资助更合理一些吧。

&ep;&ep;出了咖啡厅,秋风瑟瑟,道路两边高大的法国梧桐一片片的掉着叶子,半黄半绿的叶子落到脚边,又被秋风扫走。钟浅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脚掌发酸,才想起来叫车。

&ep;&ep;任嘉俊其人,如果脱了这身精装包裹,凭着那张脸,也可以去混个明星当当,可是如果没有那张脸,就是一个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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