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都是白的,成百上千年的积雪掩埋了一切的踪迹。枯树,远山,溪流,还有偶尔的飞鸟。
时间,声音,一切都凝固了。
群山之间,深埋着一个浅浅的洞,如同监牢的洞。
洞里,坐着一个女人,这漫天白雪中唯一的人,如同这白雪一般美丽,如同这世界一般冰冷,如同枯枝一般清瘦,身着白衣,一动不动,偶尔眨眨眼,表示她还活在这个世间。
这个女人正是月华。
一只老鼠从远处无声地窜到她的腿边,她一把抓起它,微笑着,碰到了嘴边。
远处传来一声鸟鸣,悠远,洪亮。那是一只鹰在天空中盘旋,发出一声声嘶鸣。
她笑了,一滴眼泪,顺着她绝色的脸庞滑落了下来,瞬间落入冻土中,消失不见。
她手一松,耗子趁势滚下,迅速溜走,钻出洞穴,立刻被鹰捏穿了脊背。
啊,啊……几十年未发一声,已然说不出话来。那笑声卡在喉咙,如同呜咽。
终于让她等到了。一百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沧海桑田。曾经的满头乌丝,如今白发千丈。终于让她等到了,回去的那一天。
你们,给我好好等着。
本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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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阳谷唯一的入口,是玉阳关。城门上,两个醉醺醺的士兵正在玩色子,边上几个人围着看。也不知道谁耍了赖,两个人打起来,滚在地上,白雪如尘土一般飞扬起来,两个人脸红脖子粗,其他人在一边看着,也不阻止,乐呵呵地打赌谁赢。
百年了,日子就像这雪,好像永远不会化作水流走。所有的心思都化作了百无聊赖,有点乐子总是好的。
反正里面关着的不过是个女人,也跑不了。
远远的,四对旌旗开道,后面是一群侍卫,长长的队伍,蜿蜒数里,像一条长龙,却没有在雪上留下一丝痕迹。中间一架乌木马车,足有两层楼高,装饰各色于是,挂着厚厚的毛毯,八匹飞马拉着,像是一座小小的城堡。
副将在快到关门口才发现,在城墙上大喊:“你们是什么人!”
“郎中卫慎奉圣上之意前来,尔等还不接旨!”一个声音洪亮的内侍高声答道。
副将急忙指挥几个人,手忙脚乱把关门打开,然后派了一个人,报告给司监校尉。
郎中卫慎带着这几百号人,走到校尉府门口,才看到司监校尉匆匆从里面出来,衣带尚未系好。卫慎在心底冷笑一声,表面却不懂声色:“司监校尉接旨。”
司监校尉急忙跪下,卫慎宣读旨意:“告玉阳守军:今逆贼遭遇乱阶,狼子野心,告令难移,卒归反覆,滔天逆神。比年已来,复远遣船,越渡大海,多持货物,诳诱边民。
十室之邑,犹有忠信,陷君于恶,《春秋》所书也。蛮、貊之长,犹知爱礼,以此示人,亦难为颜!且又宿舒无罪,奉不义之使,始与家诀,涕泣而行。及至贺死之日,覆众成山,舒虽脱死,魂魄离身。何所逼迫,乃至于此!
卫国夫人刘氏月华忠烈为天下知,本应假人臣之宠,受人臣之荣。然旅居于此,朕之过也。故遣郎中卫慎等且先奉诏示意。股肱忠良,效节立信,以辅时君,反邪就正,以建大功,福莫大焉。”
“请交由下官确认。”司监校尉接过文书,一道金光闪过,一条游龙盘踞在册页之上,四周祥云数朵浮了起来。
“确认无误。”校尉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众人走向另一侧的关门,指挥众人打开关门。
卫慎却不瞧他一眼,冷哼一声,反而对身后恭敬地说:“那就有劳十二花姑姑了,下官就不进谷了。”
“怎么叫有劳,这是我的本分。”一个执着金丝如意的女子站了出来,纤长的脖子,亭亭玉立。若说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会有人怀疑。几个守军看的眼都直了,她身后一个女子嗔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睛挖掉!”
众人这才看到为首女子身后的人,一群女人各有风骨,如朝凤群鸟,都漂亮得不得了。
这便是十二花姑姑,月华身边的十二个侍女,以水仙为首,其余为红杏,春桃,杜鹃,芍药,墨兰,夏荷,金桂,秋菊,芙蓉,山茶,腊梅,分别端着铜盆,铜鉴,铜壶,澡豆,妆粉,胭脂,红花,头油,篦子,步摇,熏炉。
“不得无礼,夏荷。”为首之人对着身后说,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随即朝对面的军士笑了一下,迷得众人找不着北了,“我妹妹无礼了,请诸位海涵。”
“哪里的事。”副将迎了上来,想要拉住水仙的手,水仙一转身,巧妙地躲了过去。夏荷的眼中满是讥笑:我姐姐岂是你这等人能碰着的!
几个宫人开道,十二人分列两排,身后跟着一群捧着玉带环佩物件的小宫女,共计百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玉阳谷,进了白茫茫的世界,水仙陡然升起,翩若惊鸿,其余几个大侍女也跟在她身后,如同飞鸟,迎着朝阳,看呆一群人。
洞口距关口并不远,水仙半个时辰便到了。
“你们都在洞外等着。”水仙对着小宫人说,按照规矩,这些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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