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枪的老兵,对操作简易得多的新型火枪上手很快,三天时间就比较熟练了。

剩下的时间,谢绾总是趁排长不在的时候,跟这三十个老兵大讲匍匐行动,分散队列,隐蔽射击……其实谢绾自己也根本不懂这些动作要领,只不过觉得从这个时代燧发枪普遍的密集阵战术上来讲,能躲就躲,能偷袭就偷袭总是没错的。

此时的欧洲战场,仍然是冷、热兵器兼备。一般采用士兵横向列阵二至三排在战场上铺开,有时候宽达好几里,一大片燧发枪兵根据鼓点前进,装弹,射击,冲锋。燧发枪准头很差,必要以齐射方式进攻,一轮齐射的杀伤数量大概5%不到。所以燧发枪队非常讲究队列和行动的整齐划一;对士气要求也很高,士兵面对齐射不能躲避,这就是后世所谓“排队枪毙”,而后世阅兵的方阵审美也是由此而来;双方接触后进行刺刀肉搏,以一方溃败为战争结束的标志。

相比之下,谢绾的套路就显得特别不像话。这些比逃兵好不了多少的动作,老兵们自然不屑一顾。只是顾及到谢绾的准尉身份,他们还是骂骂咧咧的练习,对此谢绾充耳不闻,只要不是指着鼻子骂,都当没听到。

谢绾一门心思训练一支能帮他保命的队伍,并没有注意到好几次在他训练时,远处都站着一位头发胡子花白的中年军官。这位军官饶有兴趣的看着谢绾演示那些看似偷偷摸摸的战斗动作,有几次操场没人,他也拿着新型火枪在操场里试着操弄一下。

这位军官,正是谢绾的老学长,普鲁士参谋长,即将与威灵顿公爵韦尔斯利一起打败拿破仑,改变欧洲命运的普鲁士名将,格奈森瑙将军。

随着谢绾的训练逐渐展开,其他军官对谢绾的抱怨也日渐增多,尤其是谢绾这个排的排长和所在连的连长。不过格奈森瑙并没有就这样处分谢绾,因为他发现这种新型火枪确实可以趴在地上装弹射击,觉得谢绾的战术在某些情况下还是非常有优势的。

但是这种战术和目前整个军队采用的战术格格不入,甚至连这三十人队往哪儿放都不好办,这让格奈森瑙破费了一些心思。不过,这个麻烦最后倒是被谢绾自己解决了:

在观摩谢绾搞了几次偷袭演练之后,格奈森瑙决定允许这个排在战时适时脱离阵列,自行决定战术偷袭对方。这个构思算不上战术布置,仅仅是格奈森瑙想给谢绾和新战术一个机会,单独实验一下。

这个决定由谢绾的连长布置给了他,同时为了保障他的指挥有效,他的排长临时被调走。这下谢绾成了这个排名副其实的第一作战指挥官。他顿时傻了眼:自己没有带兵经验,在战场上被打死的可能性陡增,就算侥幸逃脱,作战不利的罪名恐怕也能把他绞死。

于是随后的很多个夜晚,谢绾睡前的主要工作便是一边惴惴不安的摩挲自己的头盔,一边焦躁的捏枕头上的虱子——所谓手足无措,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