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林军桦的父亲是开出租车的,虽然家境不富裕,却也能衣食无缺,直到几年前出了场严重的车祸,紧急抢救下,仍旧造成半身不遂、永久失能的结果。

&ep;&ep;从那时候起,他们家从原先的双薪家庭,变成单薪,还要背负庞大的手术欠债,还要支付后期的长照费用,加上原先就有的房贷跟保险费,她母亲身兼数职也难以负荷。

&ep;&ep;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阻止母亲卖掉快要缴款完成的房子,咬紧牙关安排着琐碎时间当家教,靠着自己凑齐学费。

&ep;&ep;虽然辛苦,但最后成果并不差,甚至拿到了高考榜首。

&ep;&ep;他从小拥有过目不忘的天资,是父母引以为傲的孩子。

&ep;&ep;所以当高三毕业的他说出:「我想拒绝国家名校邀请,去读二流甚至三流的学校,那样给的奖学金会比较多。」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父母会有所煎熬,但没想到他们如此偏激。

&ep;&ep;那天夜晚,他起床上厕所意外听到,自己的父母在谈论保险费及房贷的事情。

&ep;&ep;他们想要诈领保险金。

&ep;&ep;这主意是坐在轮椅上的爸爸提的,他说残废的自己就是拖累,自己死后,保险赔的钱付完房贷还有些余额,可以让他们母子生活轻松些。

&ep;&ep;原以为妈妈会反对甚至骂人,但她却沉默不语。

&ep;&ep;这份沉默,令偷听的林军桦感到窒息。

&ep;&ep;就算只是犹豫也令他无法接受,刚这么想就看到──

&ep;&ep;妈妈点头同意了爸爸的提案。

&ep;&ep;……

&ep;&ep;世界像是瞬间静止了般。

&ep;&ep;她同意了?

&ep;&ep;同意爸爸去死?

&ep;&ep;这一切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ep;&ep;他看着他们两人相拥落泪,但他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ep;&ep;强烈的情绪,像是巨浪,不断冲袭着他的理智,他躲在自己的房间,等到他们睡着后,开门离开这个家。

&ep;&ep;那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就跟他的情绪一样,冰冷的雨水淋湿了他的衣衫,路边的灯火像是被浓厚的夜色侵蚀,整个街道入目所及,只有水花及黑夜。

&ep;&ep;他走在马路中,步履蹒跚,脑袋全都是父母的对话。

&ep;&ep;"我对不起你。"她说。

&ep;&ep;"没事,是我对不起妳们。"他说。

&ep;&ep;……

&ep;&ep;抬头望天,林军桦就这样站在马路中央,绿灯成了红灯,但他没有在意,他仍旧盯着那如墨的夜色,雨水刺痛了他的眼,滑落脸庞的,是泪的吧?

&ep;&ep;这种事情,哭一哭,回去跟他们吵,应该就会过去了吧?

&ep;&ep;……但他哭不出来……

&ep;&ep;啊……好累……

&ep;&ep;深深的疲惫……

&ep;&ep;死掉的人轻松,可曾想过活着的人要承受的煎熬?

&ep;&ep;要死就大家一起死啊……

&ep;&ep;死亡根本就没───

&ep;&ep;强烈的光线,刺耳的煞车声,一辆汽车侧弯甩尾躲过了停在路中央的林军桦。

&ep;&ep;他呆呆的看着那辆车,雨滂沱,而他思绪却干净无声。

&ep;&ep;副驾驶座出来的一个女孩,撑着雨伞,模样清秀,满脸怒容。

&ep;&ep;「想碰瓷也不是这样碰的!会死人的!」她怒气冲冲的向他走来。

&ep;&ep;「三更半夜停在路上,如果不是我家泽明哥技术好,躲过了你,还不知道得有多少麻烦事!」苏澄雨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管她说多少话,指着他骂,甚至推他,他都毫无反应,只是愣愣的盯着她。

&ep;&ep;「喂,该不会吸毒吧……」她脸上的嫌恶太过明显,让林军桦下意识的回:「没有。」

&ep;&ep;「那就好。」她夸张的拍拍胸口,随后顿了一下,在他眼前挥了挥,「那你是怎么回事?」

&ep;&ep;他张的张嘴,声音却冷漠的不像自己,「我爸爸想自杀,为了领保险金。」

&ep;&ep;「哇。」苏澄雨张大眼睛,随后有些担忧的问,「所以他成功了?」

&ep;&ep;「没有。」他回。

&ep;&ep;「那就好。」苏澄雨将自己的雨伞靠向他,两人同撑一把伞,挡住了倾泻而下的落雨,「我们往路边走一点,这里太危险了,如果一辆车没看到我们,等会就变你诈领保险金了!」

&ep;&ep;这是个玩笑。

&ep;&ep;「怎么可以用这种事情开玩笑!」林军桦语带怒意。

&ep;&ep;苏澄雨却没有歉意,笑嘻嘻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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