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较柳家秘境的奇异之处,首属遐迩闻名的丹霞七十二峰,无论景致或是地段,都是上上之选,就连背后隐含的故事都大有来历,相传柳家初始仅有几座气机断链的山头,无法形成一条引气东来的龙脉,不得气候。后来初代家住广结善缘招纳贤士,历经数代,无数人捧土而至,锱铢积累地堆砌成一座座大山,再散下各类药引种子改善水土,这才造就了漫山遍野的珍草灵木。
现今族内年岁最高的柳重道是第三代传人,再往前的历史难以考究,据说初代家主早飞升天外,不知所踪。每座丹峰的药埔都各辟植被,免得相互染粉坏了品种纯性,所以各类药草中间往往有堵分隔土壤的石壁。
石壁无端断裂,热衷于跟杨拯元联络感情的长平山主惊呼了声,急急忙忙下去查看,赫然发现家主跟另一个满脸是血的家伙打得不可开交,揣摩了那人的着装佩饰,猜到那人是钟家现任家主钟信,他掐指一算略感纳闷,这不百年还没到么,这两冤家怎么招惹上了?
乌烟瘴气的断壁下,钟信刚好抓住反转形势的良机,一把卡住柳仪的后脑勺,抓起就往石壁上猛砸,砰砰砰的敲了十来下,硬生生在墙上撞出一个大坑,本就摇摇欲坠的石壁晃得更厉害了,似乎再撞一下就要坍缩下去。
长平山主此时无比希望家主能拿出平日里训话的狠劲,不然自己苦心刻下的田垄石沟就要没了,虽说灵气的流失较为微小,谈不上对整体山势会有影响,但打理拾掇起来却很麻烦。
柳仪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猛地发起威来,不惜使出攻下盘的下三滥招数,这招并未吓到钟信,却成功的令他一楞,柳仪抓稳机会,以头抢头,一时间撞得钟信七荤八素的歪开身子。
柳仪趁胜追击,右脚踩出一个半尺的凹陷,铆足了劲,跟着右臂横举着甩出,挟着千军辟易的庞大力道,直接将钟信撞飞到另一座山头,随即他也一闪而逝,追了过去。
长平山主缓缓呼出一口气,他身旁站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杨拯元,这位孤身远游的杨家少主望着两人追逐挪移的飘逸身形,他右手稍稍动了几根手指,以调动体内气机浮动,最终他忍住了出手的念头,自言自语笑道:“亏我还骂钟让那小子好战呢,原来自己也是一个德行。”
山主没听懂他的自嘲,恭维道:“公子不必灰心,年轻人就该多锻炼,敢找前辈高人们过招,这才是男儿睥睨天下的胆色嘛!”
杨拯元只显得礼貌的笑笑,却不说话,他突然瞥见对面山腰处,柳若兮偕同一个陌生男子往山路而去,一路言笑晏晏,小山主洞察到他的异样,忙帮衬着柳若兮解释,说那人兴许是小姐的朋友,让他不必介怀。
杨拯元不以为然,他来到柳家秘境两年,面对那副世间头等的美貌,他从未见过柳若兮发自肺腑的笑容,两人向来是言止于礼,再无更多的交谈。这桩父亲交代下来的亲事,他自己也不太上心,哪怕被她的无双容颜所折服,但他心知肚明,柳若兮对他毫无情意,他也是差不多的样子,而且他平生最恨受人摆布,纵然扯线的人是他生父。
可现在见到柳若兮对他人绽放的如花笑靥,他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那千盼万盼得来他大驾光临的山主见他神色不对,想再劝慰几句,以便在这位准姑爷心目中建立起自己的良好印象,不等他开口,杨拯元已经抽身而去。
穿过山腰的途中,姬凌生向柳若兮讲述了遍二十年来的经历,一切娓娓道来,以平淡至极的语气讲了姬家的败亡、白月的身死、雪玉的远走,以及路上的种种,没有哀恸或牢骚,只是原原本本的盘托出,对于这个昔日清楚他底细的故人,他没有防备亦没有保留。
柳若兮听得眼睑低垂,眼泪挤不出来,却只觉心口被堵住,感到锥心哽咽的时候便抬头望去天际,等再度低头的时候便又平静如常了。
离开祈道山范围,柳若兮柔声问道:“月儿妹妹的复活有着落了吗?”
姬凌生摇摇头,“没有,我只听说复活凡人比修士轻易得多,只需取到魂魄用以还魂即可,但唯独这点始终毫无头绪,话说你们柳家有救人的秘方吗?”
柳若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思索片刻后叹气道:“有是有,不过那是用来救将死之人的,或者刚死去不久的人也能勉强试试,月儿逝去二十年,没有救活的可能。”
两人沉寂了会,柳若兮带着他绕过几个山头,穿过几条廊桥,最后来到一个碧水连天的湖泊前,望着清波泛皱的湖面,姬凌生不禁怔怔出神,不远处瀑布冲天,白花溅跃,此情此景跟当年几人出城游玩时毫无二致,只是当时的四个人现在只剩下两人,一人不知去向,另一人已是天人永隔。
念及此处,姬凌生冷不丁想起黑风,他忙着跟柳若兮叙旧,居然把那胆小家伙忘在曹老前辈肚子里了,离开扶器城的时候,它因为惧高而不肯上钟信的本命法器,姬凌生自然不可能丢下它,曹朝觉得麻烦,直接将它吞进肚子,说到了柳家地界再放它出来。
柳若兮见他神情恍惚,以为他触景生情,便解释道:“这座碧水湖是这儿本来就有的,以前没注意过,自打从南地回来后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方,我常来这儿散心,一开始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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