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身后大队的羽林军已经冲上来,通往西州的玉门关城门已经在李承鄞的一声令下,迅速阖上。

&ep;&ep;还好,阿渡已经冲了出去。

&ep;&ep;小枫转身朝着关隘奔去,一直奔到了城楼上。她伏到城堞之上,弯腰看到阿渡还在那里孤伶伶捶打着城门,那样固若金汤的雄关,凭她一人,又如何能够撼动半分?

&ep;&ep;看到她咧嘴在无声地哭泣,小枫忽然想起赫失,他将小枫付给了阿渡,又何尝不是将阿渡托付给了小枫。

&ep;&ep;如果没有她,阿渡也许早就活不下去了,正如同,如果没有阿渡,她也早就已经死了。

&ep;&ep;丹蚩已灭,阿渡比她孤苦一千倍一万倍,数十万族人死于朔博与中原的合围,可是这样的血海深仇,她却为了小枫,陪她中原三年。

&ep;&ep;事到如今,她又对不起她一个人。

&ep;&ep;羽林军已经奔到了关隘之下,无数人簇拥着李承鄞下马,她听到身后脚步声杂沓,他们登上了关楼。

&ep;&ep;她倒没有了任何畏惧,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ep;&ep;李承鄞的颈中还缚着白纱,其实她那一刀如果再深一点点,或许他就不能够再站在这里。

&ep;&ep;他独自朝着她走过来,而他每进一步,她就退一步。

&ep;&ep;她一直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一直退到了雉堞之上。

&ep;&ep;西风吹起她的衣袂,猎猎作响,就好像那天在忘川之巅。她站在悬崖的边上,而她的足下,就是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

&ep;&ep;李承鄞看着她,目光深沉,他终于说道:“难道你就这样不情愿做我的妻子?”

&ep;&ep;她对他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ep;&ep;他问她:“那个顾小五,到底有哪里好?”

&ep;&ep;她的足跟已经悬空,只有足尖还站在城堞之上,摇摇欲坠。羽林军都离得非常远,沉默地注视着她。

&ep;&ep;而李承鄞的目光,有着错综复杂的痛楚,仿佛隐忍,亦仿佛凄楚。

&ep;&ep;她仿佛做了一场梦,一切都和三年前一般,这三年来浮生虚度,却终究是,分毫未改。

&ep;&ep;她说:“顾小五有哪里好,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

&ep;&ep;李承鄞忽然笑了:“可惜他已经死了。”

&ep;&ep;是,可惜他已经死了。他连她最在意的人都杀死了。

&ep;&ep;如今,他将她的羽翼斩去,她如何还能是西州草原自在飞翔的凤凰?

&ep;&ep;他说道:“你跟我回去,我既往不咎,还是会对你好。不管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顾小五,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便再不会提起此事。”

&ep;&ep;她对他笑了笑,她说:“只要你答允我一件事,我就死心塌地地跟你回去。”

&ep;&ep;他脸上似乎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只是问:“什么事?”

&ep;&ep;她说:“我要你替我捉一百只萤火虫。”

&ep;&ep;他微微一震,似乎十分费解地瞧着她。

&ep;&ep;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却仍旧是笑着的:“忘川之水,在于忘情……忘川的神水让我忘了三年,可是,却没能让我忘记一辈子。”

&ep;&ep;眼泪淌过脸颊,心中虽感觉自己孤苦,她却还是笑着对他说:“像你一直都忘了,多好啊。”

&ep;&ep;他怔怔地瞧着她,好像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她明明是在对他笑的,可是却偏偏又在哭。她说:“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忘了。”

&ep;&ep;她回转身,就像一只鸟儿扑向天空,就像一只蝴蝶扑向花朵,她毅然决绝地纵身跃下。她明明知道,这里再无忘川,是无数尖利的碎石,一旦跌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ep;&ep;她听到无数人在惊叫,李承鄞情急之下,抢上来抽出腰带便扬手卷住她。

&ep;&ep;一切的一切,几乎都像三年前的重演。

&ep;&ep;她整个人硬生生被他拉住悬空,而他也被她下冲的惯性,直坠到城堞边。

&ep;&ep;他一手扶着堞砖,一手俯身拉住她,手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暴起,他脖子里的伤口,开始渗出鲜血,大约已经迸裂,可是他并没有放手,而是大叫:“来人!”

&ep;&ep;她知道一旦羽林军涌上来帮他,便再无任何机会,她扬起手来,寒光闪过他的眼前,他大叫:“不!”

&ep;&ep;她割裂了他的腰带,轻薄的丝绸撕裂在空气中,她努力对他绽开最后一个笑颜:“我要忘了你,顾小五。”

&ep;&ep;她看到他眼中错愕的神情,还有颈中缓慢流出的鲜血,他似乎整个人受到什么突然的重创,竟然微微向后一仰。

&ep;&ep;她看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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