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秋水为她披上红盖头,“您应当多穿红衣。”
&ep;&ep;陈三思守在院门口,与几位夫人同站着,见着秋水牵着沈不瑜出来时,目光微动,“新娘子出来了。”
&ep;&ep;这称呼着实稀奇,沈家众人喊了那么久的少主,徒今天换成了新娘子,博个喜气。沈不瑜的生母去世,这祝福应当由沈家的女主人来说,庄夫人强撑着笑容说着贺词,有模有样地当回慈母。过了简礼,主母院门外守着一群人,林子舟红衣白马,看着沈不瑜从院子里走出来。
&ep;&ep;她今日红盖头掩面,仅见着那白皙的手被陈三思牵着,红白相间,过分惹眼。
&ep;&ep;沈不瑜微微低头,看见身上红衣,脚下青石路。突然间,她的手被宽厚温暖包围,林子舟牵着她,将她护在怀中往前走。沈不瑜顿时紧张急了,纵然昨日心里把这成亲的事情过了一遍,还多次跟林子舟对好了词,可临上花轿前,陡然脑空。
&ep;&ep;她听着周围的起哄声,不知怎的,茫然无从,只好抓紧了林子舟的手。
&ep;&ep;丢人丢大发了,不就成个亲吗?
&ep;&ep;林子舟的气息就在身周,沈不瑜只觉得那气息猝然来到耳际,“上花轿了。”
&ep;&ep;沈不瑜顿时心头扑通,心中千丝万缕,俗话说断袖最能撩人,沈不瑜你可要稳重一些,成个亲别把自己栽进去了。不过就是假成亲,大家都是临场做戏,你紧张作甚?可这美色当头啊,谁能不心动,林子舟这副身躯可是她看对眼的,虽说是个断袖,可本来就是假成亲,多看几眼总归是对的。
&ep;&ep;吃不到口,看总是可以的吧?
&ep;&ep;待那花轿的门帘放下,皆数声音隔绝在花轿外,沈不瑜将盖头掀开,给自己施了个清心诀,背靠着车壁发愣。她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走,花轿走了一圈到正门时,下轿进屋成礼。沈家不比平凡人家,她还要戴着凤冠跟林子舟一同迎宾,等宴席散了才回屋。这说难也不难,以平日姿态面人就是,可这凤冠着实重了些……
&ep;&ep;车轿并不颠簸,停下来时沈不瑜还没反应过来。她垂着头细想着成亲的过程,劝诫自己三思后行稳重一些,莫要出错露出马脚。林子舟掀开车帘时,沈不瑜猝然抬头一惊,两人四目相对,沈不瑜脱口而出:“到了?”
&ep;&ep;红盖头掀了一半,小姑娘脸颊薄红,眼角微光,竟然有些无措。林子舟失笑,悄声提醒道:“盖头。”
&ep;&ep;沈不瑜猛地将盖头放下,眼前骤然狭隘,她见着林子舟的手伸了过来,掌心向上。
&ep;&ep;她看得见那掌心细纹,想着先前温暖触感,不由自主地搭了上去。
&ep;&ep;骤然被一股力带起,沈不瑜被林子舟带出轿外,清风袭来,隔着盖头吹散了她脸上窘迫。
&ep;&ep;她眼眸微动,心想着这风真凉快。
&ep;&ep;耳边嚷闹的起哄声,她被提醒着走完了繁礼,真正跨过了沈家的正门。
&ep;&ep;厅堂正院里,诸多宾客起身相迎,中间留出花路。戴花的小童走在前头,将花篮里的红花散开。沈不瑜昂头挺胸往前走,手上牵着红绣球,步履坚定而自然。厅堂里正坐着沈家家主沈独行,背后壁画刻着沈家傀儡道的繁复图腾。沈不瑜依稀听见耳边多人的细声讨论,却无暇顾及,心中想着拜堂礼。
&ep;&ep;“今日吾家长女大喜之日,多谢各位远道而来。”
&ep;&ep;人说着寒暄话,沈独行难得感慨,发自肺腑说了一席话。沈不瑜没想到平日正经的父亲也会如此字字带情地说着祝词,她这心有愧疚,又不好跟父亲坦白说他们这是假成亲,让父亲把话收一收,着实有些矫情。
&ep;&ep;她心如凌迟,恨不得这拜堂礼早点结束。
&ep;&ep;好在司仪守着吉时,“鸾凤和鸣,喜结良缘。”
&ep;&ep;“天地为证,一拜天地。”
&ep;&ep;沈不瑜心重重卸下,躬身一拜。
&ep;&ep;“二拜高堂。”
&ep;&ep;沈独行看着红衣人躬身那刻,心中莫名酸涩,养女如养儿,他看着沈不瑜从蹒跚学步的孩童长大如今,从不要求她学做女儿家,她穿着红衣同别人拜堂,此生终有他人相伴,白头偕老。
&ep;&ep;“夫妻对拜。”
&ep;&ep;沈不瑜忽然觉得一身轻松,困在心头数月的苦恼终于尘埃落地,她拿着红缎的手早已薄汗,心中跃动随着这声夫妻对拜悄然歇下。
&ep;&ep;她现今应是了却父亲愿想了吧?
&ep;&ep;“礼成,掀盖头吧。”
&ep;&ep;眼前渐渐开阔,沈不瑜抬眸,红盖头被林子舟挑开。林子舟一身红衣,目光温和,微微笑着看她。沈不瑜镇定自若,凤冠映着彩光,眉眼如画。
&ep;&ep;拜堂礼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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