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莲准备起身上楼的时候,发现艾祥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墙上,张大着的嘴巴显出很吃惊的样子,眼神里是一种茫然,一动不动愣愣地盯着她身后的那面白色的墙。黎玉莲也回过头看去,墙上只有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艾祥望着黎玉莲疑惑地问道:“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是你的吗?你为什么也会有这张照片?为什么会挂在这里啊?”
黎玉莲看着艾祥解释说:“这是我曾经的家福照,我刚才在电话里已经告诉过你了呀,我与这座城市曾经有过一段特殊的旧缘的。这便是了!”
这是一张福利院的家福,艾祥收藏着一张同样的照片,只是没有放大,那张照片一直被夹在郭英妈妈送给他的日记本里。坐在中间的正是院长郭英妈妈,照片上,五岁的他安静地坐在郭英妈妈的身边,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吸引了他。
艾祥盯着黎玉莲纯静的像山里的晴空一样干净的脸,竭力地在脑海中艰难地搜索着,仿佛遥远得像飞走的风筝一般的模糊的印象,又仿佛如人们所说的前世的痕迹,那早已淡化褪色而变得一片模糊难辨的记忆。
“你是小莲?你是小莲……”艾祥眼里的迷雾在一点一点地消散,他的眼睛重新变得清澈了起来,口中喃喃地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那遥远的记忆终于被他激活了,艾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黎玉莲,有一种梦境般的感觉。
在黎玉莲的脑海里,那记忆中星星点点快要被岁月湮没的痕迹,也在听到这一声似乎刻在灵魂深处的呼唤中苏醒了过来,听着这一声不知道有多么遥远了的印象中的声音,黎玉莲的眼泪瞬间流出了眼眶:“你是端午哥。”
艾祥由疑惑变成了惊喜,又从惊喜中产生了疑惑,他反反复复地看着黎玉莲,想要再次确认这如同梦境般的一幕,究竟是虚幻的美梦,还是真实的再现:“小莲,你是小莲,你真的是小莲吗?你真的还记的我吗?”
黎玉莲已是泪流满面:“是的,是我,我就是小莲,真的是小莲,端午哥。”她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也像是做梦一般。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三十多年之后,当她带着自己创业的梦想,重新回到这座让她伤心,也让她魂牵梦绕的城市里,遇见的是她梦中最想念的端午哥。
艾祥终于想起了遥远而模糊的童年,还有那个经常流着鼻涕的小女孩。她和他一样的孤单,没有人愿意和她玩,说她是个鼻涕罐子,是个最丑最丑的丑小鸭,他们不是朝她吐口水,就是抢她的东西。她只能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也只有他不嫌弃她,还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分给她。
他和她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忆起那个流血的馒头事件。
有一次,郭英妈妈大概是去外地了,接连好几天都不在福利院里。他看不到郭妈妈的时候,就独自一个人在福利院里四处游荡。她有时候会跟在他的后面,像是他行踪不离的影子,又像是一个无法割舍的尾巴。
那天中午,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一个大他们好几岁的胖男孩,狡黠地看了看四周,这时候管理员有事走了,只有几十个孩子在各自的桌子上吃饭。那个胖男孩盯上了她手里的那个馒头,趁她不注意,跑过来就抢了过去。然后,一边得意地啃着那个原本是属于她的馒头,还一边望着她笑。
她气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周围十几个孩子却幸灾乐祸地望着她笑,还有几个孩子在一旁又蹦又跳地取笑说:“一条鼻涕长又长,鼻涕罐子哭断肠,白面馒头甜又香,丑小鸭无牙泪汪汪……”她只能无奈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他默默地站了起来,离开了饭桌,朝着那个啃着馒头的胖男孩走了过去,盯着胖男孩手里抢来的馒头说道:“还给她!”
那个胖男孩朝他瞪了一眼:“不还!”
“还给她!”他又说了一次,又一次提高了声音。
那个胖男孩也提高了声音,想要压过他,并挥了挥拳头威吓说:“就不还,就不还,你能怎么的?你想挨揍吗?”
他被彻底激怒了,圆睁着双眼,弯下腰低着头,像一头凶狠的小牛犊那样,猛地向前撞向了那个胖男孩,胖男孩顿时失去了平衡,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鼻孔里瞬间喷出了一股鲜血。
胖男孩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鼻孔里流出来的鲜血让所有在场目睹了经过的孩子都吓坏了。刚刚回来的福利院的管理员看到了这一幕吓人的场景,赶紧将胖男孩送到了医院里,医生检查后告诉管理员:“还算幸运,没有发现骨折问题,有轻微的脑震荡,吃点药就会好的,不会有后遗症。”
艾祥被福利院的管理员关进了小黑屋,小小年纪的他却显得无所畏惧,反正自己习惯了孤独。对于他来说,有人在一起,或者无人在一起,都是一样的孤独。
第二天下午,郭英妈妈回来了,她听说了这件事后却没有责怪他。郭英妈妈让食堂里又补给了小莲一个馒头,给那个胖男孩少发了一次馒头。
郭妈妈告诉孩子们说:“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抢东西的不但要公开道歉,还要把抢来的东西归还给别人。如果哪个孩子吃不饱肚子,可以和管理员说,也可以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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