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回来时,小俊等在他门口,两人进屋,坐到桌边。

&ep;&ep;【哥,这次是要一个多月吗?】小俊打着手势。

&ep;&ep;“差不多吧。”

&ep;&ep;【干嘛要跑那么远。】

&ep;&ep;周进说,“远了钱多。”

&ep;&ep;吴小俊没再说话了。

&ep;&ep;周进刺溜刺溜扒完面条,揉揉他脑袋,有点不放心,“自个儿小心点,有事找彩虹光头他们。”

&ep;&ep;吴小俊笑着摇头,【我都多大了,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ep;&ep;“那就好。”周进洗完碗,收拾好东西出门。

&ep;&ep;走到码头,刚好是凌晨三点。海面上一片漆黑,像团化不开的墨。

&ep;&ep;两三天前,公司说要调一批船员跑远洋,薪水能涨一点,也算个好机会,就是累,远,苦。周进没想到自己会在名单之中——毕竟他有那样的过去。

&ep;&ep;他对跑哪儿其实都无所谓的,只要能赚钱就行。

&ep;&ep;不过这一会,突然觉得好像不一样了。

&ep;&ep;他希望最好能在海上飘个两三月,清净清净。也理智一些。

&ep;&ep;周进蹲在沙滩上抽着烟,暗想。

&ep;&ep;第15章

&ep;&ep;那天过后,周进杳无音讯。

&ep;&ep;大半月过去后,方璃才得知他这一趟要去一个多月,最远能跑到朝鲜海附近。

&ep;&ep;他像是在故意地躲着她,那天的温柔仿佛只在梦里出现过。

&ep;&ep;方璃日子过得麻木且机械,生活里只剩下了画画。

&ep;&ep;这天,她像往常一样窝在画室里,改一张对开的静物素描。

&ep;&ep;真奇怪啊。

&ep;&ep;她望着灰白的画面思索。

&ep;&ep;辛辛苦苦准备艺考,学了一堆一堆的条条框框,现在却要慢慢打散,从崭新的角度再来一遍。

&ep;&ep;那么当年的学习,有什么意义呢。

&ep;&ep;“璃璃——”画室门口探出一颗脑袋,方璃抬脸,无精打采问:“思思,你画完了吗?”

&ep;&ep;陆思思走到她身侧,“不想画了,画不进去。”

&ep;&ep;方璃低落,“我也是。”

&ep;&ep;“别画了,今天中秋节,我一会儿就回家了,你啥时候回?”

&ep;&ep;握着铅笔的手停住,方璃问:“今天是中秋节?”

&ep;&ep;“对啊。”陆思思说:“还在跟你爸闹别扭呢?”

&ep;&ep;方璃垂下脑袋,心情烦躁。

&ep;&ep;这么几天,方建程似乎真下了决心,要让她尝尝自由的感觉。没有电话,没有见面,没有关心;信用卡停了,现金也停了。方璃是饿不死的,饭卡还有钱,刘嫂也照常给她们做饭。只是别的日常生活,很不方便。

&ep;&ep;方璃清楚,方建程是在逼她低头。

&ep;&ep;她却不情愿,明明那天是他打得自己,还有周进那件事,他也太过武断。

&ep;&ep;“我……我就不回去了。”

&ep;&ep;“中秋节哎,你确定?”

&ep;&ep;方璃垂着眼睫,“嗯。”

&ep;&ep;“好吧,那我先走了。”陆思思背起书包,临走前敲敲她画板,“还是回去吧,大不了你们过完节再置气呗。”

&ep;&ep;思思走后,方璃收拾画具,也离开了。

&ep;&ep;从画室出来,她双手插兜,走向校门口。校园里已有了秋意,橘黄的路灯笼罩着法国梧桐,一阵风卷过,几片摇摇欲坠的树叶落下了。

&ep;&ep;金黄的,火红的,还有枝桠上挂着的绿色。

&ep;&ep;真好看。

&ep;&ep;方璃坐在校东门附近长椅上,掏出手机,给方建程编了一条短信,装作群发。

&ep;&ep;【中秋快乐。】

&ep;&ep;她想,如果他回复,或者打电话来,她就叫车回家。一切等过完节再说。

&ep;&ep;发送完毕,也给周进和小俊编了节日祝福。

&ep;&ep;等待许久,手机安静得出奇。方璃捡起旁边的落叶,捏在指间,无聊地转来转去。

&ep;&ep;半个小时后,仍然静静的。

&ep;&ep;她反复查看短信和电话。没有,都没有……

&ep;&ep;看着校门口来来往往接孩子的父母,深叹口气。

&ep;&ep;踌躇半刻,她忽然想,爸爸会不会去秋枝花园接她。方璃背起包包,顺着校外的道路走回去。

&ep;&ep;远远的,看见家里那扇窗口漆黑一片,压根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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