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方璃想想,&ep;“大后天的票。”

&ep;&ep;“不会再回来了?”

&ep;&ep;“嗯,直接从那里出发。”

&ep;&ep;“我去送你。”陆思思叹口气,其实还有话要说,但又咽回去,最后说:“我走了。”

&ep;&ep;“一路小心。”

&ep;&ep;方璃冲她摇摇手,见车消失在路口,转身走进巷子。

&ep;&ep;门口积雪未化,浅浅地堆了一层,她太阳穴突突突乱跳,不安又混乱,头脑发热。

&ep;&ep;哥要结婚了……

&ep;&ep;结婚了……

&ep;&ep;她停在那扇生锈的院门前,心里堵塞,伸手在包里掏着钥匙,翻了许久,却怎么都找不到。方璃唇角绷紧,忽然就不想找了。双手捂住额头,佝偻着瘦弱的背脊,头顶贴在冰凉的门上。

&ep;&ep;她低下头,地上还有未融化的积雪,看了一会,瞳孔骤然放大,瞥见那雪中,有两只肮脏硕大的脚印。

&ep;&ep;男人个子很高,鞋子就像两只小船,方璃不会认错。那脚印很深,一片鞋底的污痕,十分鲜明。

&ep;&ep;方璃似乎能想得出来那个画面。

&ep;&ep;他穿着那件穿了好多年的旧大衣,短发上落了雪花,久久地、默默地停在这扇门前。或许他敲了门,也或许他伸出手,却迟迟地没有落下。

&ep;&ep;但是这些好像也不重要了,最终,他都没有等来她的回音。

&ep;&ep;……

&ep;&ep;方璃抱着头冷静了一会,仔细地翻出钥匙,打开院门。

&ep;&ep;他要结婚了……

&ep;&ep;冷风吹得她头皮发痒,方璃沉默许久,似乎才慢慢地从“结婚”这两个字跳脱出来,顺着往下想。

&ep;&ep;——他跟谁结婚?

&ep;&ep;相亲来的?还是怎么认识的?

&ep;&ep;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ep;&ep;她脱掉雪地靴,坐在画架前的椅子上,两只脚也缩回椅子上,像一只取暖的小兽,抱紧膝盖,默默地想。

&ep;&ep;屋内的空气一点点被压缩、抽空,她胸口发痛,感觉到一种难忍的窒息。

&ep;&ep;拿起旁边的一支画笔,攥得很紧。

&ep;&ep;【三天后,海天大酒店。】

&ep;&ep;方璃还能回想起这条短信,她往上移了移,看见机票的信息。一月七日,ho1291,19:00起飞。

&ep;&ep;刚刚好就是三天后。

&ep;&ep;她垂下脑袋,肩膀无力地耸动。

&ep;&ep;*

&ep;&ep;这两天,方璃画画停了停。她疯狂地补习俄语,家里到处都是俄语书和习题,电脑里放着听力,听着那些有些涩的语言,更是感觉躁动难忍。

&ep;&ep;次日,又开始下雪,窗外白茫茫一片。

&ep;&ep;她逼着自己去学习,却咬着笔杆做不进任何习题,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学习到一半,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她更像是发疯般冲出屋门,停在院子门口。

&ep;&ep;哥似乎就站在外面。

&ep;&ep;方璃指间触摸着那扇门,却迟迟不敢打开。她甚至都不敢从门缝中瞄去一眼。

&ep;&ep;她不敢动摇自己。

&ep;&ep;七年,比她过去预料的还要多上三年。

&ep;&ep;就算念完…她也需要四处采风,捕捉灵感,丰富阅历。画画是一辈子的事情,也是需要做一辈子的事情。

&ep;&ep;她真的不愿放弃啊,那是她的梦啊。

&ep;&ep;可是,他就在外面。

&ep;&ep;她听见积雪被踩踏的声音,细碎柔软的声响,像是踩在她心房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沉闷的,均匀的,有微微的热气;她也能闻到寒风里他身上的味道,他过得不好,浓烈的酒味、烟草味,还有一股悲伤的味道。

&ep;&ep;方璃的心都被揉碎了。

&ep;&ep;她感觉自己神经出现了问题,或者出现幻听。她不敢开门,害怕他在,又害怕他不在。

&ep;&ep;第一天,第二天……方璃都没有踏出院门一步,她比过去爱惜自己不少,冰箱里屯了很多的蔬菜、面包和牛奶。她依赖着这些食物过活,学习、做题。

&ep;&ep;傍晚,方璃大口喝着牛奶,搓搓冻得冰冷的手,翻开俄文书。

&ep;&ep;翻了几页,她盯着那些扭曲的字母,忽然头痛无比。那种无力感从头顶漫到脚尖,下一本,再下一本。

&ep;&ep;她看不进去,心里抽痛。

&ep;&ep;最后,她翻到了一本诗集。

&ep;&ep;很熟悉的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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