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2/3)

;&ep;皇帝的目光慢慢地，将谢随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ep;&ep;“久仰大名。”皇帝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ep;&ep;谢随笑了笑，“陛下，我们以前见过的。”

&ep;&ep;“是啊，是见过。”皇帝道。

&ep;&ep;“草民此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想求信航师父救拙荆一命。”谢随道，“草民既不想劫人，也不想害人，只是拙荆秦念情势紧急，不得不闯宫见驾，真是万分过意不去。”

&ep;&ep;明明是偷潜入宫，却说成闯宫见驾，眼神偏还坦坦荡荡，没有半分过意不去的意思。

&ep;&ep;“你知道秦念是谁吗？”皇帝道。

&ep;&ep;谢随顿了顿，“我已说了，她是我的妻子。”

&ep;&ep;“你想将她撇开，可人一生下来，就有许多东西和她撇不开了。”皇帝淡淡地道，“当初洛阳城下收养她的那个老乞丐，可是从宫里逃出去的老太监。”

&ep;&ep;谢随不说话了。

&ep;&ep;“她爷爷知道太多事情，难免她也知道太多事情，所以我非杀她不可。”皇帝将身子往后疲倦地靠去，马车上的黄盖大伞将他的表情遮得晦暗，“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带她入宫来治伤吗？”

&ep;&ep;“她爷爷死时，她才六岁，什么都不知道——”

&ep;&ep;“斩草除根，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ep;&ep;谢随静了，而后，奇异地笑了笑，“陛下说的是。但云淑妃在这世上的唯一传人，陛下也要斩草除根吗？”

&ep;&ep;***

&ep;&ep;谢随说出这句话时，对皇帝的反应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ep;&ep;毕竟在秦念的描述中，皇帝对老当家薄情寡义，甚至最后还将她狠心害死；而在他自己的记忆中，当初那回眸百媚的云淑妃，不也是因为心灰意冷，所以才假死出宫？

&ep;&ep;所以他原定的计划，是尽量不要惊动上面，用蒯蓝桥留着的入宫腰牌偷偷地潜入宫中；但如今此计已行不通了。

&ep;&ep;皇帝要杀秦念，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从十五六年前，秦老叫化枉死的那一日就已经知道——

&ep;&ep;但今日，他看见了皇帝那苍老的面容上那无神的眼，忽然感觉到，也许他还可以再试试。

&ep;&ep;也许面前的这个衰老的帝王，还可以被打动。

&ep;&ep;云淑妃……在说出这三个字的刹那，谢随清晰地看见皇帝搭在车边的手颤了一颤。

&ep;&ep;“什么意思？”他发问。

&ep;&ep;谢随静了静，道：“云淑妃出宫之后，隐居红崖山中，是拙荆伴她最后一程。”

&ep;&ep;“最后……一程。”皇帝喃喃，“她是怎么死的？她死的时候……”

&ep;&ep;“陛下如想知道，何不等拙荆醒来再问。”谢随颇不敬地打断了皇帝的话，但皇帝却没有追究。

&ep;&ep;他抬起眼，浑浊的视阈之中，只见那九霞轩的门后是一片萧条庭院。那垂柳也不知何时能再抽芽？活水再度引入，绿意盎然的草茵之上缀着缤纷的花，一弯眉月似的小桥上，伊人缬眼流春，正款款地朝水边的他微笑。

&ep;&ep;“你去吧。”皇帝最后只疲惫地招了招手，“特准你带她住进九霞轩，从信航师父治伤。”

&ep;&ep;“我须带一位大夫也进来。”

&ep;&ep;“准了。”皇帝转头对内官道，“拟旨。”

&ep;&ep;那内官却颇踌躇，“陛下，要不要知会一声贵妃娘娘……”

&ep;&ep;“嗯？”皇帝的话音微微上扬，那内官不敢说话了。

&ep;&ep;黑夜已渐将逝去。

&ep;&ep;***

&ep;&ep;凝香殿。

&ep;&ep;“娘娘。”一名年长的女官压低了眉眼，忧悒地看着帘内的人，低低地道，“如今内外情势紧急，娘娘要不要考虑一下……”

&ep;&ep;谢贵妃端坐妆镜之前，还在摆弄着她头上的簪钗。

&ep;&ep;镜中的女人容颜姣好，可是那眼角却仍然爬上了岁月无情的细纹。她一边敛袖描眉，一边轻轻地、甚至是轻慢地道：“考虑什么？”

&ep;&ep;第70章旧风华（二）

&ep;&ep;谢随向信航说明了来意,信航望向昏迷不醒的秦念,长长叹出一口气。

&ep;&ep;午后昏败的日光投进窗牖,将老和尚的脸容映得悲欢莫测。“我们……当初是错怪你了。但少林寺,也已为此付出了代价。”

&ep;&ep;他得知了少林寺遭劫的事,却反而只是向谢随认错。

&ep;&ep;谢随紧抿双唇。

&ep;&ep;信航殊无笑意地一笑：“可为师心中还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