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左右,徐成亮的家人已经从增城赶到医院。徐妈妈看到重症病房里的儿子,当场晕了过去。徐爸爸站在病房门口,泪如泉涌。

我把一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詹佑成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第二天早上第一时间联系了江立医院最著名的脑内科专家,前来人民医院会诊。

可是最终的会诊结果却不如人意,诊断结果基本与人民医院的医生相差无疑。徐成亮的脑部受过剧烈的撞击,导致内出血而压迫中枢神经昏迷。

脑科医生建议进行二次手术去除淤血,可是手术难度大、风险高,生还几率保守估计只有百分之三十。但如果不进行二次手术,他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詹佑成的态度很明确,如果做,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生存几率,他也会想办法联系美国最优秀的脑科医生前来主刀;如果不做,他将会在病床上过一辈子,比死更痛苦。

是否继续二次手术的决定权,留给了徐成亮的父母。徐爸爸神色憔悴,决定考虑再一段时间再作决定;徐妈妈则坚决不同意,说如果手术失败,将会彻底失去儿子。

整整一周,我在医院、公司和公寓中奔波。徐成亮昏迷,我的工作量持续增加。顶着这种压力每天看着徐妈妈以泪洗脸,我的心如刀割,痛苦不堪言。

无论詹佑成如何安慰我,都无法将我从这种悲观负面的情绪中抽离。原来人最痛苦的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徐成亮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每天下班我都会往医院里跑,可是每一天,我都感觉他变得更瘦了。

打伤徐成亮的犯罪团伙很快就被抓获,因为是惯犯,很快就招供了犯罪的过程,择日再审。

每次到医院探望徐成亮的时候,我都会替代徐妈妈给他按摩手脚。医生说多与他说话,读他平日爱听的报纸或者新闻,有可能刺激他的脑部神经,有助于恢复。

深秋已经悄然而至,窗外的树叶开始变黄,一片一片从树枝上飘落。我把窗户关好,坐在病床边给徐成亮读他平时最喜欢的书。

仓央嘉措的诗传。

好多年了

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

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

任你一一告别

世间事

除了生死

哪一件不是闲事

……

念到这里,我已经梗咽得难受。门外传来皮鞋的响声,詹佑成走到我的身旁坐下来,接过我手中的书本轻声说:“别念这么伤感的诗,徐成亮才没这么矫情。”

我抢过书本,压低声音骂道:“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直觉。”詹佑成的双眼布满血丝,听他说这段时间很忙,每天都在办公室加班至深夜。海港城项目似乎没有因为开幕式的意外而受到影响,招商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詹佑成看着病床上瘦骨如柴的男人,自言自语地说:“今个月的股市暴跌,惨况甚比当年金融风暴的时候。如果你醒过来,会不会也跟我一样静观其变。海港城项目目前的进展挺好的,我等你醒来一起参与启动仪式。”

我没说话,默默地到洗手间扭了一条热毛巾,帮徐成亮擦拭双手和脸颊。

詹佑成默默地看着我,自嘲地说:“林夕梦每天下班有空就会来照顾你,我忍不住吃醋了。”

我握着毛巾的手停顿了一下,没好气地骂道:“你吃什么醋?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我也会好好照顾。”

“如果是我,一定会很努力醒过来,舍不得让你担心难过。”詹佑成轻轻握住我的右手,叹气说:“说真的,我很嫉妒徐成亮,因为你对他的依赖和信任,远远超过于我。”

我知道詹佑成这些日子以来,心里也不好受。他除了处理繁忙的公务,每天都会抽空陪我到医院探望徐成亮。

徐爸爸和徐妈妈的身体不好,在海市也没有熟悉的亲戚朋友。与医院交涉的事落在詹佑成的身上,我知道他在心里也很难过,却装作若无其事,不打算给我一点儿的压力。

我把收音机放在徐成亮的床头,按下按钮。钢琴曲缓缓响起,优美的乐曲充斥着整间病房。

这是宫崎骏的动漫主题曲集合,我知道徐成亮很喜欢,所以特意收录起来播给他听。别看他的性格老成,公寓私下藏了很多模型,是典型的动漫发烧友。

“对了,徐爸爸刚才跟我说,已经决定要帮徐成亮做第二次手术。哪怕生存几率低,他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辈子躺在床上。”我看着徐成亮瘦得凹陷下去的眼窝,轻声说。

詹佑成点了点头,随即掏出手机对我说:“r的档期很满,我看能否缩短愉悦时间。如果决定做手术,当然越快越好。”

“谢谢你。”我低声说了一句,却挨了詹佑成的一记弹指。

“任何时候都不要跟我道谢,我们之间并不需要客套。”詹佑成把手机收好,提议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子墨会送我回去。”

可是詹佑成却没有答应,扯住我的手臂往外走。赵子墨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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