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之前罗浮王还传讯来要他进边都,嘴上说是会见盟友,实际上不知打什么主意。他心中惴惴不安,那等妖邪盘踞之地,他进了里头焉有命回来?他们要攻打黑街,应当想不起这茬了,他寄希望于罗浮王把这事儿忘记。

&ep;&ep;张无瑕抚着他的胸脯,给他顺气。他的脸色刚刚和缓了些许,寂静的屋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嗤。他猛地扭头,宝座上坐着一个女人,妆容精致,发髻高梳。是她发出了嘲讽的嗤笑,嘴角还残留着笑纹。

&ep;&ep;那是他的娘子,周小粟。

&ep;&ep;他们成婚已经五年,周小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娇俏可爱的少女。他越看她心中越是厌恶,他本就讨厌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女,出身高贵,便以为自己是云端上的人儿,谁都要捧着她。更何况周小粟五年无所出,世家女又如何?下不出蛋的母鸡,他要来何用?

&ep;&ep;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问:“你笑什么?”

&ep;&ep;周小粟抬眉看了他一眼,挑衅似的笑道:“我笑昨儿在街上见到一条看门狗,老了,无用了,被主子锁在笼子里,主子在那儿磨刀它在那儿乱吠,好像在怪它主子不念它的功劳,竟要烹了它来吃。看,这狗多蠢,一条狗而已,难道还想着它的主子把它当人看,给它养老送终?你说呢?”

&ep;&ep;燕瑾瑜脸色铁青,一巴掌扇过去,周小粟白皙的脸上迅速浮起五个通红的手指印。

&ep;&ep;张无瑕在一旁幸灾乐祸,掩着唇道:“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跟郎君闹。您就不能懂点儿事理么,好歹是咱们燕家主母,传出去没的让人耻笑。”

&ep;&ep;“耻笑?”周小粟捂着脸,泪水从眼畔滴落,“嫁给燕瑾瑜,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笑话。燕瑾瑜,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不听我师哥的劝,铁了心跟你。”

&ep;&ep;她回想起当年,那时师哥被关进仙人洞,燕瑾瑜亲自来渝州拜见,告诉她是师哥断了他的腿,棒打鸳鸯拆散他们。她年少无知,听信了燕瑾瑜的一面之词,没告诉师姐,也没告诉师哥,一意孤行嫁入幽州。谁知进门不到两年,燕瑾瑜打了她三回,她被囚在府中不见天日,叫苦无门。

&ep;&ep;成亲之时,她的请柬递给四十八州所有勋贵,独独没有给她师哥师姐。她同他们断了义,也把自己送进了火坑。现在师哥已然病故,师姐成了妖怪出卖了人间,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ep;&ep;她哽咽着说:“刚嫁进来的时候,我师哥写信说你是冒牌货,我还不信,现在想来,我师哥说的才是真话!”

&ep;&ep;燕瑾瑜掐住她的脖子,她没法儿呼吸,使劲儿抠着他的手。燕瑾瑜冷笑道:“冒牌货?那又如何,我这等泥巴里爬出来的贱民,还不是娶了你这个高贵的世家女?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往日敬你家三分,如今罗浮王占领边都,人间战火四起,你家和幽州相隔十万八千里,我不必再怕什么。等我腻了你,把你卖到庄子去,给那些脏臭穷汉生孩子,到时候你可别求我。”

&ep;&ep;周小粟死死瞪着他,手指颤抖。

&ep;&ep;“对了,”燕瑾瑜笑容变得阴森,“你不是总念着你那师哥么?告诉你吧,他没死,还好好的活着。你是不是很高兴?”

&ep;&ep;周小粟晦暗的眼睛突然有了亮光,“你说什么?”

&ep;&ep;“没错,他就在黑街,同他的姘头桑持玉在一起。”燕瑾瑜幽幽道,“可惜,很快他就又要再死一回了。罗浮王说了,他会踏平黑街,把黑街那些臭虫当做他们狩猎的猎物。至于你的好师哥,他会留着他的脑袋,挂在城门楼子上辟邪。到时候我把你师哥的脑袋请来幽州,让你好好地悼念。”

&ep;&ep;周小粟怔在原地,燕瑾瑜哈哈大笑,一甩袖子,搂着张无瑕走了。周小粟呆坐在宝座里,心里茫茫的。师哥还活着么?燕瑾瑜没道理骗她,师哥当真还活着!她想起那个眉目生光的少年,不由自主啪嗒啪嗒地落泪。

&ep;&ep;妖族要攻打黑街,黑街不知有没有做好准备,就算做了准备,师哥有胜算么?她急得团团转,忽然看见几案上的地图。那是方才燕瑾瑜的,他是气昏了头,把地图落在了厅堂。她拿起来细细看,果然看见上面标注了黑街的位置。有了方位,她就可以打开无相法门!她猛地站起身,走僻静的路,悄悄回了自己的院子。

&ep;&ep;自从得了师哥的死讯,她心灰意冷,不再闹腾,燕瑾瑜最近几年不再像当初那样拘着她了。她攒了好些银两首饰,还弄来一张无相法门的符箓,只待时机成熟,逃离幽州。天大地大,她总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只不过现在……她俯下身,从拔步床底摸出符箓。

&ep;&ep;师哥病逝仙人洞,她一眼都没去瞧过他,他还会认她当师妹么?周小粟想着,忍不住抽泣。终究没有脸面去见他,她擦干净眼泪,抿好鬓发,收拾体面,唤来她的心腹女侍青黛。

&ep;&ep;“去黑街,”周小粟道,“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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