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桑持玉的话语中有轻蔑和冷然,“杀他,不在话下。”

&ep;&ep;苏如晦感到头疼,从前拓荒卫的同僚背地里骂桑持玉是个煞神,苏如晦还不信,觉得他们嫉妒他诋毁他的名誉。毕竟苏如晦和桑持玉相处这么久,桑持玉除了闷了点儿,手黑了点儿,着实没旁的值得诟病的地方。他杀人,从来只杀澹台净指定的人。

&ep;&ep;现在苏如晦才发现,剥开君子的皮,他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煞星。没了澹台净的戒律约束,他杀人只凭好恶。他若真要杀韩野,韩野必然小命不保。苏如晦心思急转,怎么才能让桑持玉放弃杀韩野的念头?

&ep;&ep;苏如晦犹豫的模样落在桑持玉眼中,反倒成了焦急和不舍。桑持玉的心慢慢落了下去,别过脸道:“苏如晦,别找借口了。你不是担忧我的安危,而是顾惜他的性命。”

&ep;&ep;说完,他推开腰子门,跨出门槛,头也不回地走了。

&ep;&ep;苏如晦怔怔地,凝望他墨黑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苍白大雪里。

&ep;&ep;人走了,院子好像在一瞬间空了许多,苏如晦的心也空了。他无精打采地回了屋,坐在炕沿上发呆。他把夏靖给他的琉璃盏取出来,灯盏里星阵散发着柔柔的光晕。他琢磨着这玩意儿怎么用,心里同时又犯嘀咕,桑持玉凭什么说他一定安然无恙?妖族那群怪物若想刺杀他,他可没把握全身而退。

&ep;&ep;正想着,窗牖没关严实的缝隙里忽然钻进来一只白绒绒的大猫。

&ep;&ep;桑宝宝蹲在窗沿上,抖了抖身上的雪粒子。他默不作声跃下窗台,落在苏如晦的炕桌上。妖族、黑街、秘宗,对苏如晦来说,它们全都是隐患。苏如晦是麻烦的制造者,更是麻烦的中心。不管有事没事,麻烦一定登门寻他,桑持玉没法儿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风云诡谲的边都。

&ep;&ep;桑持玉不愿意以桑持玉的身份面对苏如晦,那便做一只小猫好了。桑持玉低头看自己毛绒绒的爪子,心里满是苦涩。

&ep;&ep;苏如晦想撸桑宝宝,桑宝宝躲着他,贞洁烈猫似的冲他哈气,不给他碰。

&ep;&ep;“一大一小,都没良心。”苏如晦气得脑门子疼,“都说君子远庖厨,我虽不是什么君子,好歹是个少爷。给他做这么久的饭,那么烫一个肉夹馍,怎么就捂不热他的心!还说我淫荡,我什么时候……”

&ep;&ep;苏如晦猛地卡了壳,若将时间回溯到十几年前,他年少纨绔的时候,他的作风确实相当令人不齿。唉……苏如晦往榻上一躺,死鱼似的挺尸。时间不可回头,那些陈年旧事,他便是想改也改不了。

&ep;&ep;心里不爽利,桑宝宝不给撸,他苏如晦偏要撸。老虎叼黄羊似的把桑宝宝抓进怀里,苏如晦一手握住它四条腿儿,嘟囔道:“可是他都为我哭了,怎么还这么讨厌我?不应该啊……”苏如晦薅桑宝宝的猫毛,薅一搓念一句,“他讨厌我,他稀罕我,他讨厌我,他稀罕我……”

&ep;&ep;桑宝宝受不了了,忽然暴起,一口咬住苏如晦的手指头。苏如晦指尖一痛,被桑宝宝咬出了几滴血珠子。桑宝宝从苏如晦怀里挣出去,一溜烟逃到床尾,警惕地盯着苏如晦。它耳朵往后折,还弓着背,仿佛苏如晦是它的天敌。

&ep;&ep;养不熟的臭猫崽子。处不熟的人。苏如晦望着自己的指尖发呆。

&ep;&ep;忽然想起什么,苏如晦坐起身,取出琉璃盏,放在炕桌上。桑宝宝瞧见那光晕温软的琉璃盏,起了好奇心。一面提防苏如晦,一面试探着接近炕桌,两爪搭上桌沿,猫脑袋从桌子底下探出来。

&ep;&ep;苏如晦把桑宝宝推开,“宝宝不许动,这是爹的命根。你爹我被抽走的记忆就在里头,我怀疑五年前我和他就上过炕了,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上的。好不容易上一回炕,我还不记得了,这也太亏了。”

&ep;&ep;这就是收着苏如晦记忆的琉璃盏?桑宝宝僵硬了。

&ep;&ep;星阵在琉璃盏里发着光,淡蓝的光辉恍若细细的星光。苏如晦左右摆弄,记忆要如何吸收?总不能啃星盘吧?想不明白,扭身摸通讯罗盘询问江雪芽,趁苏如晦不注意,桑宝宝缓缓举起爪子,把琉璃盏推落在地。哐当一声,琉璃盏碎了。

&ep;&ep;苏如晦回过头,只看见一地琉璃碎片,登时倒吸一口气。桑宝宝飞也似的逃离炕桌,苏如晦甚至来不及抓住他的尾巴尖。苏如晦蹲下身,摸着地上的碎渣,无语凝噎。今儿真是什么事儿都不顺,桑持玉这个负心汉走了,桑宝宝也给他添堵。苏如晦心头火起,抡起鸡毛掸子重重一敲炕桌,怒道:

&ep;&ep;“臭猫,给老子过来!打烂你的臭屁股!”

&ep;&ep;第42章以后他归我管

&ep;&ep;桑宝宝躲在橱子和土墙的夹缝里不出来,苏如晦竭力伸手进去够,奈何手不够长,怎么也够不着。桑宝宝缩在最里面,几乎团成一个小小的毛球,一副宁死不出来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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