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时隔一年多的再会,两个老朋友都觉得非常开心。

&ep;&ep;福山因为去年的那场小手术,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不过仍然拄着拐杖,坚持带桃李参观自己的豪华养老院。每月费用达一百万的养老院委实不得了,游泳池,健身房,网球场,美发店,西餐厅,甚至于连露天温泉都有,如果没有门口的招牌,桃李必定会以为这是一间富豪俱乐部。

&ep;&ep;参观完毕,福山又带桃李去附近五岛美术馆,看了源氏物语的绘卷。一直呆到中午,两人才出美术馆,重新慢慢散步回养老院,在养老院内的西餐厅吃饭。

&ep;&ep;一喝了酒,话就多了起来,难免会说起公司同事们的近况,不小心提到海外事业统括室那个部门的名字时,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尤其福山,面上浮现悲伤神情,举着酒杯的手都颤抖了起来,桃李小心翼翼问:“原来您也知道小岛室长的事情?”

&ep;&ep;“她的葬礼我去参加了。”

&ep;&ep;桃李这才想起,好像眼前这位老人原来曾是小岛上司的上司,她的大前辈来着,便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ep;&ep;福山把手机给她,让她看自己去参加葬礼时拍的一张合照。

&ep;&ep;小岛葬礼的出席人员只有寥寥数名,全是朋友和同事,外加一个家政妇,家人亲戚一概没有。出席的同事里面,桃李大部分都认得,有社长和副社长他们,以及曾经的老上司福山,还有一个就是李上言。他作为曾经的恋人,为她扶灵,送了她最后一程。

&ep;&ep;看着照片上他漠无表情的脸,便知他已认命,那是悲伤过后的平静,是明白自己从此后真正失去了那个人的表情。桃李想,就像她当初令他那样开怀大笑一样,大概也只有她,才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吧。

&ep;&ep;看完合照,桃李将手机还给他,轻声道:“来前还担心怕您问起来着,原来您已经都知道了。”

&ep;&ep;“公司第一时间就有联系我,不过在那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电视新闻上从她出事当天就一直在放了,听到港区东麻布的小岛氏这几个字时,我就明白是她。”

&ep;&ep;“我们自从去海外事业统括室培训时起,就被她的秘书一再告知,不论做任何事情,都要力求完美,做好百分百的准备,尽可能不去给周围的人添麻烦,因为小岛室长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可是她自己,却选择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去,这对于那些爱着她的人来说,难道不也是一种麻烦吗?对于曾经喜欢到连同乘一班飞机的风险都不敢去冒的恋人,这难道不是一种残忍吗?!”说完,察觉自己语气有些不妥,遂低下头去,向福山道歉,“对不起,有感而发而已,请不要怪罪。”

&ep;&ep;福山谅解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缓缓道:“仅仅东京,每年便有两三千名自杀者,虽然我们难以理解,但每个人想来都有不得已、不得不这么去做的理由。而小岛,那个人,她的母亲也死于自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不过是走了母亲的老路。”

&ep;&ep;桃李却不认同他的这个说法:“因为母亲身上发生过不幸,所以子女也有很大概率会走上这条路吗?”

&ep;&ep;福山摇头:“那个人,她是在儿童养护设施长大的。之所以进这种地方,是因为在母亲自杀后,在家里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她自杀这次,是第二次上社会新闻。第一次,是她还在上幼稚园的时期,因为父亲的虐待……”

&ep;&ep;讲到这里,福山似乎心有不忍,停顿片刻,抖着手,又慢慢喝下半杯酒,才继续说:“在幼年时期受到的伤害会伴随人的一生,也会影响人的一生……她天资过人,有强大的心灵,有能力有魄力,也有完美的自控力,如果不是从青年时代起就一直和惊恐症斗争,她的人生道路应该会更顺,走的会更远……在最严重的时候,她被迫中断工作,前往美国治疗。美国回来后,看她状态,所有人都以为她战胜了惊恐症,其实并没有,她只是凭自控力把它很好地掩藏了起来,这些年,她从未摆脱惊恐症的控制。”

&ep;&e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