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从车窗里递进去,“明洲,衣服你带回去。”

&ep;&ep;九月的风带着初秋的萧瑟,晚间下了雨,风吹过的时候还有些许冰凉的湿意。

&ep;&ep;黎初忍着凉意,她身上还穿着酒红色的礼服,肩膀手臂完全暴露在寒风中,冷得她皮肤颤栗。

&ep;&ep;“把外套披上,听话。”贺明洲极少这样和黎初说话。

&ep;&ep;他总是依着黎初,一句重话都不说,更不会用这样带着命令的语气。

&ep;&ep;在黎初的印象中,贺明洲从未和她生过气,起过龃龉。

&ep;&ep;他温柔得好像天上月。

&ep;&ep;看着贺明洲眼中的关切,黎初乖巧地披上了西装。

&ep;&ep;男人的身材本就宽大,衣服披在黎初身上,将她裹得严实。

&ep;&ep;“快回去吧。”男人眼里的爱怜几乎要溢出来了。

&ep;&ep;黎初微微点头。

&ep;&ep;她依依不舍地站在原地,直到男人所乘的车子消失在夜幕之中,她才转过身子。

&ep;&ep;没走几步路,耳畔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鸣笛声。

&ep;&ep;黎初被这声音吓得心跳加速。

&ep;&ep;声音还未停下。

&ep;&ep;宁静的夜色之中,那声音犹如银针刺破绸缎,凌厉而又狠绝。

&ep;&ep;黎初凝着眉,侧过身子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ep;&ep;明亮的车灯晃得刺眼,叫人看不真切。

&ep;&ep;很快,车灯便暗淡下去,车子也息了火。

&ep;&ep;昏暗的路灯隐隐约约映照出车子流畅的线条,虽然看不太真切,但黎初能察觉到这车子应当价值不菲。

&ep;&ep;德阳花园是个年岁已久的老小区,这边来往的也多是普通人,极少能看到豪车,甚至,还如此招摇。

&ep;&ep;大约是鸣笛的声音太过刺耳,有不少户主打开家里的窗户骂骂咧咧。

&ep;&ep;黎初已经见怪不怪了。

&ep;&ep;物业的人不会来管,那些居民骂几句也就算是出了气。

&ep;&ep;车门打开,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从车子里伸出,锃亮的皮鞋踩在脏污的地面上,车里的人拧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ep;&ep;空气里弥漫着污浊的气味,让男人的眉宇间多了一丝烦躁的神色。

&ep;&ep;手上用了力,车门应声关上,他背靠着车门,点了一支烟。

&ep;&ep;心里的烦躁沉寂了许多。

&ep;&ep;烟雾缭绕中,他凝眸往前方看去。

&ep;&ep;几乎是男人下车的瞬间,黎初就认出了他。

&ep;&ep;虽然不曾看到男人的容貌,仅凭他对身形和他身上那股子强势的气质,她便知道这男人是傅屿迟。

&ep;&ep;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p;&ep;黎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脚下的高跟鞋没踩稳,身子摇摇欲坠,差点跌倒在地。

&ep;&ep;心里升腾起一股恐惧,像是密密麻麻的荆棘丛在她心脏周围越缩越紧,几乎就要扎到她的血肉。

&ep;&ep;傅屿迟的身影隐于夜色之中,薄唇轻吐着烟雾,一双眼睛似毒蛇般凌厉,落在女人的身上,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ep;&ep;“过来。”

&ep;&ep;那声音宛如地狱里传来的死亡之音。

&ep;&ep;黎初不敢迈步,心里的恐惧之意愈发强烈。

&ep;&ep;她甚至想不管不顾跑回家里,将一切都阻挡在门外。

&ep;&ep;尤其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ep;&ep;弥散的烟雾迷蒙了男人的冷峻的面容,在夜色之中,叫人看得更不真切。

&ep;&ep;心跳骤然漏跳一拍,她听到男人低沉缱绻地喊着她的名字—

&ep;&ep;“黎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