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徐鲁抿抿嘴,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ep;&ep;陆宁远开得很慢,又打开车载电台,有舒缓的轻音乐流淌出来,车里一下子感觉到些温和。

&ep;&ep;徐鲁问:“方瑜出采访去了吗?”

&ep;&ep;陆宁远“嗯”了一声:“临时决定,这几天应该都不在江城。”

&ep;&ep;徐鲁心里骂了两句,这个臭方瑜竟然骗她?

&ep;&ep;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陆宁远淡淡道:“是我让她去的,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骂我吧。”

&ep;&ep;徐鲁:“……”

&ep;&ep;她憋了一口气坐好,将脸转向窗外,见这方向不是去报社,也不是去她家,又回头看陆宁远:“我们去哪儿?”

&ep;&ep;陆宁远惜字如金:“吃饭。”

&ep;&ep;这么一说徐鲁是有些饿了,她怀念起报社门口地摊上的小煎包,豆腐脑,还有中山路的翠花糕。

&ep;&ep;她以为陆宁远带她去的会是什么大餐厅,没有想到他将车开到江城一条街的主干道,停在路口。

&ep;&ep;徐鲁跟着他下了车,见他停在一个路边的摊子跟前。摊主是一对老夫妻,卖着米线包子还有里脊烤冷面。

&ep;&ep;陆宁远找了地方坐下来,看她还愣在那儿。

&ep;&ep;“这家味道不错。”陆宁远说,“尝尝。”

&ep;&ep;徐鲁压惊坐在他对面,道:“没想到您还喜欢吃小地摊。”

&ep;&ep;陆宁远笑了一下:“有人喜欢吃这个,偶尔吃一次,还不错。这家提供茶水,枸杞有助舒缓经络。”

&ep;&ep;徐鲁讷讷的“哦”了一声。

&ep;&ep;陆宁远看了她一眼,对老板道:“各样来一份。”

&ep;&ep;徐鲁坐的有些无聊,看着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夕阳西下,路对面有卖菜的,卖水果的,卖花的,还有卖小猫小狗的,这条街很热闹。

&ep;&ep;“看到什么了?”陆宁远问。

&ep;&ep;徐鲁书生气答:“人间。”

&ep;&ep;陆宁远配合道:“可否具体?”

&ep;&ep;徐鲁:“粗茶,残日,下乡里。”

&ep;&ep;“能否再具体?”

&ep;&ep;徐鲁:“人到中年泡枸杞。”

&ep;&ep;陆宁远瞥了一眼桌面上的枸杞茶,目光一时有些复杂,也就她敢这么说。他看了一眼始作俑者,正怡然自得的面朝长街,夕阳落在她的肩上。

&ep;&ep;等夕阳跑到她的头发上的时候,陆宁远才开口问她:“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ep;&ep;徐鲁目光收回,看着陆宁远。

&ep;&ep;“很多年前,有一个年轻人,不喜欢待在一个地方,总是四处跑,后来经人介绍结了婚,本来以为会定下来,安安稳稳过了几年,孩子七岁的时候他走了。”

&ep;&ep;陆宁远说到这笑了声:“他说他要游历人间。”

&ep;&ep;那笑里,有些轻嘲。

&ep;&ep;“他把房子和钱都留给了妻子,自己没有工作,过的很差,每个城市待十天半个月就去下一个,还在终南山拜了师。”

&ep;&ep;陆宁远募得不说了,问她:“你怎么看?”

&ep;&ep;徐鲁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摇摇头。

&ep;&ep;陆宁远笑笑:“人人都向往自由,从这个地方跑去那个地方,就像很多人喜欢西藏,总觉着那地儿能洗礼你,那就去,可是去了,还得回来,回来后呢?”

&ep;&ep;徐鲁想起读大学时候,她和方瑜约定毕业旅行就去西藏,可是一毕业就去了报社实习,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累的像条狗。

&ep;&ep;于是她问:“那人后来呢?”

&ep;&ep;陆宁远淡淡道:“不重要。”

&ep;&ep;徐鲁叹了一口气道:“世人都有一颗流浪的心,但很少有人有勇气去做,因为你得抛弃很多东西,也可能承受谴责和谩骂。”

&ep;&ep;“斯特里克兰?”他揶揄。

&ep;&ep;徐鲁唉了一声,说:“方瑜可是毛姆的忠实书迷。”

&ep;&ep;陆宁远笑:“还有一种。”

&ep;&ep;他继续道:“游历也好,流浪也罢,行走的意义并不在于你见识有多广,走了多少路,从这个地方去了那个地方。”

&ep;&ep;徐鲁问:“那是什么?”

&ep;&ep;“大概是行走的路上,忽然在某个瞬间重新认识了自己。”

&ep;&ep;徐鲁灵魂一跳,歪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ep;&ep;他和你说话的时候,温和不张扬,有时候冷下脸又很难接近,难得讲道理,偶尔也严肃,却也真是耐心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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