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我没事,待一会就好了,你先去睡吧。

&ep;&ep;好哦,那你早点休息。她像是松了口气,快速逃离。

&ep;&ep;客厅灯没关,卧室门留了半扇,是在黑夜里更黑的黑洞,张牙舞爪着吞没而来。

&ep;&ep;只好将身子抵住窗,半个上身悬在窗棱之上,风从脖颈透进脊背,连接每一个还活着的毛孔密织成线,毫不用力地就可以仰倒下去。

&ep;&ep;只是可惜了还未能拥有的那捧月光。

&ep;&ep;静了会,周时走去药柜,上面果然放着半杯水。

&ep;&ep;拿出药瓶,旋开,药片撞动瓶身又尽落进瓶底,吞进空气,就着半杯水一饮而尽。

&ep;&ep;关灯,回到床上,秋秋转过身子埋进他怀里,语气仍温柔:会好的~

&ep;&ep;今夜心不在焉,没有做爱。但有生病做万能的借口。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ep;&ep;无眠到天亮,再假装和秋秋一起醒来、赖床,拖拉到下午才出门,是她提了很久的展览。

&ep;&ep;连日台风而过,整座城市宛如新生。阳光慷慨,人间喜悦。

&ep;&ep;美术馆建在江边,三层高的玻璃墙投射水光,映得窄长的扶梯光影潋滟,像是通向一座水底宫殿,男男女女都做了赴约打扮,五光十色生机勃勃。

&ep;&ep;周时被阳光照得头疼,也许只是因为缺少睡眠。

&ep;&ep;秋秋拿了份场刊,颇有兴致地翻阅:一会先看摄影展,里面有个我很喜欢的菲律宾摄影师,看完正好可以赶上小剧场的影片展映,好像有蛮多的艺术家和创作人会来。

&ep;&ep;心思微动,讲不清是起了何种的期待,视线望向扶梯尽头的巨幅海报,甜蜜的梦魇,是这次展览的主题名字。海报底下有抹蓝色一闪而过,并不真切,像是迎合这五个字的眼花。

&ep;&ep;秋秋似乎只是随口提起,但眼睛灵敏地盯着他的神色:搬去H市确实好不方便啊,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像样子的展览活动,不如我再搬回来好了。

&ep;&ep;到了三楼,周时牵她手下扶梯:小心看路。她还在等他的反应,只好说:好啊,想搬就搬回来。

&ep;&ep;心里知道是不可能,她早就受够这座城市的忙碌内卷,家里人已经在H市为她买好房产,回去便悠闲安心地做大小姐。

&ep;&ep;秋秋拿场刊掩住半张脸,左右转着眼睛像是在认真思考,思考后说的却是:不如你也搬来H市吧,有你陪我,就不会那么无聊咯。

&ep;&ep;周时猜到她又要提起这件事,眼睛装忙看展览,岔开话:哪个是你喜欢的摄影师?

&ep;&ep;喏,就是那个黄昏街道的照片。秋秋声音平稳,听不出有坏情绪,但从他掌心抽出了手。

&ep;&ep;显然是街头摄影的风格,大片大片的黄昏光,行人骑着单车或拖手散步或坐在桥上吃棒冰。周时看不出好坏,只随她一幅幅慢慢走过。

&ep;&ep;秋秋像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展出上,没再交谈,他读懂这莫名凝滞的气氛,但也没拆穿打破。

&ep;&ep;异地是在他们头上悬而未决的剑柄,她半真半假地提过多次他的行业在H市发展正好,又在上个月换了口径,说家里人想见他,两人约好要认真聊聊,但其实他并不知道该聊什么。

&ep;&ep;想象里,两人对坐,婉转着说辞,又试探彼此的反应,像是种刻意设计后的甜蜜谈判。总觉得啼笑皆非。

&ep;&ep;展览灰墙曲折幽长,一盏盏顶灯将作品照得分明,未多久已走到尽头。一小堆人群挤着,工作人员微笑着解释:这次展出希望观众也能成为其中的一部分,所以大家可以把自己最即时想到的东西写下来,最后这面墙就是整个展览的结束语。又补充了拍照打卡可领赠小周边云云。

&ep;&ep;秋秋跃跃欲试,拉他衣角,全然抛开了刚刚的不悦:你也一起写啊,这样可以领两张明信片。

&ep;&ep;若干幅作品看完,全没在周时心里留下痕迹,他坦诚道:我不知道写什么。

&ep;&ep;秋秋耸耸肩:随便写写好了。已经去向工作人员要来纸笔。

&ep;&ep;笔拿在手里顿了半天,偏头看秋秋,她已经利落下笔:Jilson的作品,总是捕捉真实的瞬间,充满着好奇与发问——仿佛在写观后感想。

&ep;&ep;周时只能记得展览最初秋秋指给他看的那副黄昏街道,念头一起便想起了别的什么:给我贫穷的街道&ep;绝望的日落&ep;破败郊区的月亮。

&ep;&ep;写完后怔了半天,下意识想把便利贴揉成一团塞进口袋,似乎那是什么难以言说的心思。

&ep;&ep;秋秋已经将自己的便利贴贴到墙上,又回头催他快点,记得拍照。并不真的在意他写了什么。

&ep;&ep;周时只好挑了个角落,半俯下身子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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