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陆行舟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忙碌当中。

&ep;&ep;霍辰怡自结婚之后逐渐养成了一种奇特的习性,只要夜晚入睡时陆行舟不在她身边,她总会在深夜无梦自醒。从前陆行舟也曾有忙得见不着人影的时候,但她午夜醒转时,总归是睡在他怀里的。

&ep;&ep;而这回,好几个夜半惺忪时刻,她发现自己仍然独自睡着,只有浓重的黑暗包裹着她。起床时,下意识去看,被窝里没有另一个人的痕迹。

&ep;&ep;这一次最过分,陆行舟已经有整整四天没有回过家,只每天一个短短的电话。到了周五,早上起床时,被窝里依旧只有霍辰怡自己睡出的痕迹,她暗自决定周末要去公司看看他。

&ep;&ep;临近期末考试,文学社的活动暂停了下来。周五下午没有课,霍辰怡在图书馆待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今天就去公司里找陆行舟,可是会不会耽误他的要紧工作?她心里还没做好决定,人却已经在往外走了。

&ep;&ep;“辰怡!”

&ep;&ep;方予禾跟着她走出图书馆,一路上笑语不停,神情里却时不时浮现一抹遮挡不住的为难。

&ep;&ep;霍辰怡最是熟悉这位好友活泼直率的性子,眼见着她快把自己送到车跟前了、神色越来越复杂却始终开不了口的模样,不禁失笑。

&ep;&ep;“予禾”,她胳膊夹了夹方予禾挽在自己臂间的手,“可别把自己憋坏了。”

&ep;&ep;方予禾倏地挺住脚步,清秀的眉眼一瞬间耷拉下来,“辰怡……”

&ep;&ep;霍辰怡含笑认真听着。

&ep;&ep;“我……婉,婉柔学姐组织大家给广州捐衣服捐书,你那会儿受伤了没去社里,我跟你说一声这事儿……”话到了嘴边,方予禾还是觉得别扭,于是改提了另一件事。

&ep;&ep;霍辰怡失笑,“我知道此事,婉柔学姐已私下和我说过,你便是要和我说这个?”

&ep;&ep;“嗯……”方予禾再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吞吞吐吐地拾起了正题。

&ep;&ep;霍辰怡是第一次在工作时间出现在觅月公司,除了陆行舟身边最亲信的几人之外,其余的公司员工并不认识她,

&ep;&ep;正当她在耐心地跟负责接待的女员工解释时,丁秘书恰巧要出去接一位客户,不期然看见霍辰怡,他有些吃惊,但反应不慢。

&ep;&ep;“太太”,霍辰怡正一边头疼一边恼陆行舟,忽听见一道稍熟悉的声音,回身一看,舒了口气。丁秘书快步走上前来,叁言两语交代好一切,最后再朝霍辰怡点了下头,又很快离开了。

&ep;&ep;女员工的表情变换了几瞬,恭敬之中夹杂着些讶然和尴尬,利索地带着霍辰怡去了一间会客室,她按照丁秘书的交代对霍辰怡解释:“陆先生还有位重要客人要见,太太请在这里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说完鞠了个略显夸张的躬,撤步就想走。

&ep;&ep;“留步。”

&ep;&ep;女员工眼皮跳了跳。

&ep;&ep;“平日里许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来找陆先生?”

&ep;&ep;“不……不多……不,没有,没有人。”

&ep;&ep;霍辰怡笑了一下,不再追问,女员工像一尾逃出生天的鱼儿,倏忽没了影踪。

&ep;&ep;陆行舟望着对面雍容富态的老人,唇边客气又隐露不耐的笑容拿捏得十分精准。

&ep;&ep;因为霍辰怡的意外,他极怒之下决定兵行险着。佟老板老奸巨猾,对于要不要踏入他和褚怀衽联手设的这个局,原本一直没有下定决心。陆行舟是急也不急,仇人在眼前,他恨不能当场回敬他一个家破人亡;但是,他已经等了太久,无所谓争这朝夕,他在意的是一击即中,盖棺定论。

&ep;&ep;他赌对了。旁人乃至佟老板眼里,那纨绔无形的佟公子竟敢当众冒犯折辱了他陆行舟的太太,不仅出言不逊,还实打实地弄断了人的脚,陆先生怒而决定终止与佟老板的所有生意洽谈,再合理不过。

&ep;&ep;这步险棋大大加快了计划的推进,佟老板虽早脱下了前朝的衣裳,一颗心却陈腐不堪,信托基金、股票这些洋派的词汇,让他心存犹疑;陆行舟年轻轻轻、初来乍到,却在北平——他的老巢里叱咤风云,也让他心里不痛快,人说后生可畏,事实的确如此,他不得不承认,却不甘心,反复打着太极不肯松口合作,也是存了想磋磨陆行舟的心思,享受人上人对他的尊重,是他的乐趣。

&ep;&ep;可是,让那个不肖子一搅和,陆行舟的面孔,一下子从一个有礼有节的后生,变成了真正符合大家描述的那个炙手可热的陆先生。

&ep;&ep;陆行舟的请帖再也没往佟府里递过,已现老态的一家之主每日着下人去打探消息回来,听闻他的新公司搞得如火如荼,听闻北平城里的老伙计都参了股,听闻头几笔收益斐然可观……佟老板坐不住了,思虑再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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