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倾轧之中成长为眼前这个阴狠寡情的君主。

&ep;&ep;“朕看护她长大?”尉迟暄抿了抿嘴角,嘲讽一笑,深不见底的瞳色之中蕴藏着怒气。“尉迟慈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她,如此聪慧,何须朕之看护?”

&ep;&ep;……

&ep;&ep;慈徽出嫁前夜,沈映姝奉贵妃旨意入宫,先是到了永和宫,随即又与沈明娇一同挪去徽元宫与慈徽同寝。

&ep;&ep;华丽的火凤鎏金嫁衣平铺在榻上,沈明娇拿起针线,在裙衬内里绣了一枚小小的平安符。温声软语道:“虽然你的嫁妆都由内务府打点,但依民间的规矩,女子的嫁衣总是要家中姐妹亲手缝上几针的,求个事事遂心的意头。”

&ep;&ep;“这是三叔让我给你的,”沈映姝拿出三片造型别致的金叶子,放到慈徽手中。“你若遇到了急事,差人将它送到北燕王城的落白钱庄,自会有人接应你。”

&ep;&ep;“好。”慈徽倚在沈明娇的肩上,睫羽轻颤,嚅嗫不舍道:“我走了,四表姐独自在宫中,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皇上…你莫要与他直面冲突。”

&ep;&ep;“好歹我还在京中,慈儿不必担心我。”平安符绣好,沈明娇将红线剪短。艳红的光晕映在她眸中,氤氲生情。“北燕王储尚未落定,此去到北燕相比少不得一场风雨。凡事不可强出头,你与敖登皆是,明哲保身为上。查干掌握军权,切不可硬碰硬。”

&ep;&ep;“三婶婶已到武邑郡主身边了,相比你二人回到北燕之后,三叔是另有安排的。”沈映姝今日一进宫便发现沈明娇脸色不佳,只是碍于不想让慈徽在大喜的日子担忧,才忍住不问。眉梢温婉轻抚着她手,徐徐道:“安心。”

&ep;&ep;“真想一辈子都住在京城,都与家人在一起。”慈徽这几日喜忧参半,既为与敖登的来日而喜不自胜,又担心京中厝火积薪局势。“待诸事落定,二表姐与四表姐,要年年去看我。”

&ep;&ep;“好。”沈明娇听了这话,总觉怪异不祥,右眼无端一跳。只当是北燕山高路远,她舍不得慈儿,按耐住心下的不安,柔声带笑应下。

&ep;&ep;次日辰时,慈徽已穿戴整齐,一如沈明娇出嫁那日。大长公主作为全福老人,为慈儿盘发。

&ep;&ep;“我初次抱你时,还是小小的一团,轻轻软软、粉雕玉琢的模样,我到今日还记得。”大长公主眉眼含笑,感慨万千。

&ep;&ep;慈儿平日里皆是清素淡雅的装扮,今日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美人艳若桃李,眼角眉梢含情脉脉。当真满心欢喜,嫁与所爱之人图一生圆满。

&ep;&ep;“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玉梳落在她发间,话音未落,长发却断成了两截。大长公主的心间一凛,将断发不着痕迹地收入袖中,镇定道:“…三梳子孙满堂。”

&ep;&ep;话落,竟然忍不住垂下泪来。慈眉善目与慈徽道:“好慈儿,一路保重。”

&ep;&ep;慈徽手中握着团扇,先到仁寿宫拜别太皇太后,又乘辇行至德辉殿,受百官朝见,祭祖,与皇上辞行。

&ep;&ep;“慈徽景昌长公主,雍和粹纯,名德皓贞。朕盼皇妹此去,与北燕王嫡子敖登王爷结秦晋之好,永固边疆。”

&ep;&ep;“臣妹遵旨。”慈徽以团扇遮面,屈膝行辞礼,只露一双温润似水的眸子。

&ep;&ep;宫中正二品以上品妃乘辇,跟在喜辇后面,一路相送至东宫门。慈徽下辇,三拜告辞。情之所至,顾不得许多,上前握住沈明娇的手,哽咽道:“四表姐…”

&ep;&ep;“我送你出宫门。”沈明娇握住慈徽的手,柔声细语。

&ep;&ep;“懿贵妃莫要坏了规矩!”皇贵妃冷然道。

&ep;&ep;“规矩之外还有人情,长公主是懿贵妃的亲表妹,多送一程也是应当。”贤妃出言,将皇贵妃的话怼了回去。带头躬身告礼,“臣妾祝长公主与驸马,百年好合,鸿案相庄!”

&ep;&ep;“走吧。”沈明娇与慈徽相携向宫门走去,跟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喜娘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