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阅先的到来给了英子很大的依靠,她没想到还有人在这个时候来到叶家帮忙,她心里似乎吃了定心丸,她不再着急,不再不知所措,但,她脸上的泪水依然无法抑制,“俺这就去做饭,俺一切听您的!孔伯伯。”

新新听到院子的声音跑出了书房,他抬起小脸,满眼小惊愕地看着孔阅先,眼前的老头一身脏兮兮的长袍,灰色的头发遮在一顶破帽子下面,遮不住的头发在耳朵四周向外扎煞着;一双大眼睛,宽宽的眼角,有点像图画书里的关公,又像张飞,但,比张飞好看,满眼温和,给人亲切感,“您是谁?您是来看俺祖母的吗?”

“是,俺是你祖母老家的一个朋友!”孔阅先抬起他的大手抚摸着新新的小脑袋,“带伯伯去看看你们祖母可以吗?”

新新歪着小脑袋看看英子,英子向新新点点头。

“好!您跟俺来吧!”新新一边说,他一边带着孔阅先上楼。

孔阅先跟着新新走进了叶祖母的卧室。

孔阅先抬起一双大眼睛往老人的床上看着,他的身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只见老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模样沉静;她身上衣服整洁,像是被熨斗刚刚熨过似的,老人鞋子袜子已经周正地穿在脚上;老人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呼呼呼”,那绝不是睡着了打呼噜声音,那是老人将死在殃气。

孔阅先心里很清楚,叶家祖母不可能再醒来,想到这儿悲从心里来,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虽然他与叶家没有什么交际,除夕夜里那十个饺子让他记住了叶家,记住了英子,此时此刻他难过的心情无法形容,这么多年叶家靠着这个老人撑着,老人一旦离开,叶家这一些孩子怎么办呀?泪水顺着孔阅先的脸流着,瞬间流出了两道泪痕。

英子熬了一锅玉米粥,家里最好的食物就是玉米碴子。

英子让新丽带新菊和新新到书房里去吃饭,然后她单独盛了两碗稠的用托盘送进了叶祖母的卧室。

听到英子的脚步声,孔阅先急忙抬起袄袖飞快地划拉一下脸,他一边从英子手里接过那碗玉米粥,他一边故意轻松地笑了笑,他又低下头闻了闻,“真香唉!英子,让你祖母多睡会,你去和弟弟妹妹喝粥吧!”

“嗯”英子一边答应着,她一边把她手里的另一碗粥放到了叶祖母床边的桌子上,“孔伯伯,待会俺祖母醒了您喊俺,俺喂祖母吃!”

孔阅先想说什么,他什么也没说,他只点了点头,“好!”

英子出去了,她去找新丽新菊和新新。

书房里,新丽正在收拾新菊和新新喝完粥的空碗,她见到英子走进来,她急忙放下手里的碗,她泪眼汪汪地扑向英子,“英子姐,祖母她怎么样了?”

英子也不知叶祖母的具体情况,她只知道叶祖母在睡觉,“那个拉二胡的老头看护在祖母身边,不会有事!放心吧,也许,祖母睡一觉就会醒来了,也就好了。”

英子见过她祖父过世的情景,祖父一直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他两双眼睛使劲瞪着……而叶家祖母的眼睛闭着、张着嘴喘着气,似乎与睡着了没有什么两样。英子可以断定叶祖母还活着。

“祖母她不吃饭了吗?”新丽不放心地继续追问,她似乎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了英子的身上了。

听了新丽带泪的话,英子心里也很难过,“新丽,你先不要着急,待会儿祖母醒了,俺再把粥给她热热……”

“俺生病时,祖母说多喝热水,多撒几泡尿就好了。”新新天真的话逗乐了他一旁的新菊。

“闭上你的嘴巴!”新丽朝着新菊发火,“祖母病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新菊很委屈,她一下窜到英子身边拽起英子的胳膊,“英子姐,新丽总欺负俺,俺……”

英子知道新丽的善良,更知道新丽与叶祖母的感情,新丽刚会走路就来到了叶家,她已经把叶祖母当成了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老人生病她怎么能不难过?看着新菊没心没肺、无忧无虑、有说有笑,她自然看不惯。

英子挣脱新菊的手,“你去带着新新看书画画吧!你们两个人不要走出书房,待会儿还会有人来,家里够乱了,你们也不要添乱,更不要大声吆喝,不要把鬼子引来,鬼子可杀人不眨眼呀!”

英子的话吓得新菊只吐舌头,她沉默了。

英子看看新菊,她又看看可怜兮兮的新新,她想,如果叶祖母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我白天去卷烟厂上班新丽她能照顾好新菊和新新吗?新菊和新丽脾气秉性各异,常常无缘无故吵架,不是叶祖母震慑着,叶家房子屋顶都会被他们掀了。

“我去洗碗!”英子从桌上抓起三个空碗,她转身准备去厨房。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吆喝声,还有黄丫头低低“唔喔”声。

“新丽,你去看看,不认识不要开门!”英子知道黄丫头没有叫,来人一定是它认识的人。

新菊往外探探她的头,“谁来了,是宋先生吗?他带了好吃的吗?”

“新菊,无论谁来,都不要走下楼,更不要走出书房,这几天鬼子的巡逻队在街上转悠……把书房们从里面关上,你看好了新新,你是姐姐,给新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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