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她身上。

许骄彻底噤声。

又是良久,宋卿源才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梁城的事,你管不了,沈凌也管不了,你要是想跪,你就继续跪。”

宋卿源言罢,将龙案上的折子“啪”的一声扔到她跟前。

许骄抬眸看他,但他头也不回出了殿中,殿门嘎吱一声打开,宋卿源是回寝殿了。

许骄双目通红,眼泪也顺着眼角留下来,原本不想伸手的,但目光还是落在宋卿源刚才扔在她面前的折子上。

许骄擦了擦眼角,慢慢打开折子,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不由愣祝

是钦天监的折子。

折子上说,南顺自古临水而兴,较之他国,更信奉神明。几百年前有古制,六年一度举办一次祭天大礼,天子亲率朝中百官和皇亲贵胄前往庆州灵山斋戒,祭天,以祈求风调雨顺。如今古制虽然废除,但今年年生多艰,恐国中还有接连天灾,祭天大礼太费周章,非几月不能准备周,钦天监奏请天子能前往庆州灵山祈福。

许骄目露诧异,赶紧伸手翻过奏折,果真见奏折的最后,宋卿源御笔朱批了一个“准”。

许骄又伸手折过末页,真见钦天监附的文书后御笔朱砂补了一句,“即日前往,刻不容缓”。

许骄愣祝

她自然不信宋卿源真会跑去庆州灵山祈福祭天……

早前在东宫的时候,她就听宋卿源对这类祭天大礼颇有微词,说这些都是做给旁人看的,宋卿源登基之后也惯来遵循自己的见解。所以,宋卿源一定不会去庆州灵山祈福祭天,但庆州同京中有月余两月路程,往返就是四个月,再加上钦天监奏折中提及的,奏请天子在庆州灵山祈福一至两月,那前后加一起就是半年时间。

许骄脑海中似忽然掠过什么念头一般——方才宋卿源是说,梁城的事,她管不了,沈凌也管不了,但是半年的时间,却足够宋卿源亲自去梁城走一遭再回京。

他……他是要自己去梁城?!

许骄骇然。

但这个念头在许骄心中愈演愈烈,之前宋卿源就说梁城水深,让她不要插手,但若是宋卿源真不想深究,就不会让沈凌盯梁城的水利工事两年时间之久。

许骄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而从朝中开始争论梁城之事起,宋卿源就让她回朝。她回朝之后,宋卿源让人将近段时间所有要事的奏本都拿给她,让她熟悉近端时间内朝中的大事,还有所有待办却悬而未决的事情……

许骄忽然想到,无论宋卿源是真要去庆州灵山祈福,还是借去庆州灵山祈福的幌子去到梁城,这期间,朝中的事情都需有人看着,并酌情处理,而且,还要能镇得住朝中的人,也是他信得过的人,他才能安心去庆州或梁城。

这个人选在宋卿源心中,只有她……

许骄突然明白宋卿源为何恼意,说她眼中只看到梁城的事,但其实,宋卿源要她做的,是让她替他看好朝中,好让他可以专心腾出时间去处理梁城这处棘手的事。

许骄忽得有些丧气,微微向后,跪坐在腿上,喉间也轻轻咽了咽。

宋卿源真有这样的安排,不会不告诉她。宋卿源瞒着她,早前又寻时机告诫过她,不好插手梁城的事,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能沉得住气,头脑清醒。但她最后还是脑子一热,来了殿中,同宋卿源争执。

如今她梁城是一定去不了了,宋卿源这回又不知道要同他怄气到什么时候。许骄又伸手擦了擦眼角,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入内,她一听就知晓是大监。

“大监……”许骄主动开口,语气不像大监刚出殿时那般犟,大监也上前叹道,“哎,我的相爷,我的祖宗,您同陛下争什么?陛下为了梁城的事,已经快两三天夜没怎么合过眼了。梁城的事,陛下心中都有数着呢,相爷您同陛下这么一闹,陛下气了一路回寝殿。”

许骄腹诽,“我又没让他气一路回去。”

大监恼火看她,“相爷……”

许骄连忙噤声。

大监这才伸手扶她,“相爷快起来吧,地上凉,陛下没说让您在这儿跪着,相爷赶紧回府吧。”

大监这么一说,许骄才想起,她真的很少在宋卿源跟前跪,宋卿源也极少时候会让她在一处跪很久,眼下,她的脚仿佛都是软的,大监扶着才勉强能站起来,还得缓一缓再走。

要不怎么说大监是这宫中最会察言观色的一个,朝中哪些人能跪,哪些人不能跪,天子喜不喜欢让谁跪,大监都了然于心。

譬如许骄,就是没怎么在天子跟前跪过的,跪这么长时间,站起来都不容易。

大监陪着许骄一道又说了会儿话,许骄脚下仿佛才好了些,也能走路了,大监这才亲自送她至内宫门处,又同许骄道,“陛下眼下还在气头上,没准哪个倒霉蛋会撞上,相爷您就别再给老奴添乱了,好不好?”

马车回陋室,许骄一路都心不在焉。

早前在明和殿中跪着时,一直想的都是庆州灵山和梁城的事,眼下,才想起今日殿中宋卿源的反应。

宋卿源应当是几次都要动怒的,但都忍了下来。最重的,也就是早前狠狠放折子的时候,大监吓得当即跪下,也伸手扯她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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