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哎,这……”郑秋实有些迟疑。

&ep;&ep;他了解小秋家的情况,家里还有坐月子的,套只兔子也不容易,恐怕孩子们也没捞着吃块兔肉解解馋……

&ep;&ep;那个穿军装的中年人却笑着一探身接过了王利民手中的兔子,一边举起来端详,一边笑道:“野兔可是个好东西,一身精肉,红烧了最嫩!”

&ep;&ep;王利民也立刻笑着道:“是不错,就是要用白酒擦一遍,再用开水滚一滚,去掉土腥气更好吃!”

&ep;&ep;他自己会下绳套,每年冬天都能套几只给孩子们解馋。对做兔子肉的方法也下过功夫琢磨过,一说起来,自然如数家珍。

&ep;&ep;“哎,一听王兄弟就是个技巧人。我姓吴,在县武装部工作。”那中年人豪爽地寒暄着报了自己家门,伸过手来给王利民握手。

&ep;&ep;王利民一听这位的自我介绍,不由地乐了:“哎,你是吴海港吴大哥吧?还真是巧了,小秋也跟我说你了,说亏得她吴叔派车把她们娘几个送了家去,还破费了……哎,对了,小秋也给吴大哥收拾了东西,既然吴大哥在这里,我就不往县城跑了。”

&ep;&ep;说着话,王利民转身回去,把小秋收拾的篮子拎进来,交待给吴海港。

&ep;&ep;吴海港也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再看林林总总一大堆东西,比郑秋实的可多多了,自然是格外欢喜。也没跟王利民客气,接了篮子过去,直接开口留王利民一起在郑院长这里吃饭,还说一定要看着他做一回兔子,自己也跟着学一学。

&ep;&ep;王利民也是个性格爽利的,也没推据客气,挽起袖子,直接就走到屋门口,开始处理野兔。

&ep;&ep;屋里,郑秋实的目光从那满当当的篮子上扫过,哼哼道:“没想到那丫头这么偏心……”

&ep;&ep;吴海港一脸得意,三两下子从篮子里扒出那一瓶子芝麻盐来,欢呼道:“老郑,你看看,这是什么?……哈哈,这可是好东西,只用这个蘸着,我都能吃上两个馒头!”

&ep;&ep;郑秋实其实明白,吴海港是给那丫头留了东西,那丫头才拿些家里的土产答谢的。但还是暗暗琢磨,这么个机敏伶俐,又细心周全的孩子,他可不能再犹豫错过了。比较关键的是,他见着宋家人和王利民后,对小秋的家庭也比较放心了,也促成他暗暗下了决心。

&ep;&ep;一边盘算着,他的手可半点儿没耽误,一把抢过吴海港手中的罐头瓶子来,抄了个大瓷碗就倒了大半去。心疼得吴海港直咋呼,抢回瓶子去,拎了篮子,直接送到停在屋后头的车上去了。

&ep;&ep;王利民施展了一手好厨艺,做出来的红烧兔肉,让吴海港和郑秋实啧啧赞叹个不停,三个人喝酒吃菜,竟把吴海港带来的两瓶二锅头喝了个精光。喝到最后,郑秋实成了郑叔,吴海港成了吴大哥,王利民自然就成了利民老弟。

&ep;&ep;吃罢饭,已经下午三四点光景,王利民辞过郑秋实和吴海港,骑了车子摇摇晃晃回家,刚出卫生院大门时,胡秋菊赶上来,塞了两包葡萄糖给他:“你闺女才抽了血,拿回去给她补补!”

&ep;&ep;王利民一个激灵,酒醒了不少,又问了胡秋菊,才知道自家闺女为母献血却血型不符,之后又主动与人换血的事儿,听得他真真是满心酸胀,两眼发红……他只觉得这回家来大闺女懂事多了,却不知道,闺女做的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就是个大人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些啊,可是他这个当爹的,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动手就打……他真是混蛋啊!

&ep;&ep;王利民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也没顾上管胡秋菊的惊愕,向胡秋菊道了谢,骑了车子,两只脚踩得如风火轮一般,一溜烟儿到了家里,正看见女儿坐在灶台前洗尿片子,外屋床侧拉着帘子,里屋也静悄悄的,显然妻子和小闺女小儿子都睡着,只有大闺女仍旧忙碌操劳着……

&ep;&ep;“秋啊!”王利民一脚迈进屋,只唤了一声,就觉得嗓子里被什么哽住,发不出声来。

&ep;&ep;“爹,您回来了?累坏了吧?晌午饭没吃吧,我给你留了饭……”小秋一边接过王利民的帽子来,一边倒水给王利民洗脸,一边还一叠连声地关切询问着。

&ep;&ep;王利民只觉得嗓子里哽着的那口气化成一生气轻叹溢出来,继而满心满腹地被一股温暖和欣慰填的满满的。

&ep;&ep;他的两眼发热,急忙捧起一把水呼噜在脸上,连着洗了几把,待眼中的酸涩缓下去,这才拿毛巾盖住脸呼呼噜噜一顿擦,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他王利民这一辈子,能有这么个好闺女……嘿!

&ep;&ep;洗把脸,接过小秋倒的热水来,王利民喝了一口,觉得整个人都暖过来:“秋啊,你还没准备晚上饭吧?你今晚歇着,爹来做饭……刚刚爹又去下绳扣的地方转了一圈,又得了两只兔子。你们姐俩等着,爹这就去收拾兔子,晚上爹给你们做红烧兔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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