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林的目光扫过她缁衣上的污痕,心里不由得发酸,叹息一声,说:“静怡,为师想过了,你尘俗之气未了,还不能入得佛门。”

静怡慌了,抓住悟林的手问:“师傅可是想把我赶走?”

她从记事以来,身边唯一的亲人只有悟林师傅,若是她不要自己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悟林摇头,“只是想让你去红尘之中看看,这世间的悲欢离合是苦,也是甜的,也许你只有看过了这红尘,才能真的顿悟红尘。”

在静怡的记忆力,悟林师太一直都是一个虔诚向佛的尼姑,她想不到悟林师傅会说出这番话来,不但不劝她好好修佛,反而劝她走出佛门。

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师傅对自己失望了吗?

“我走了,谁去化缘?打扫庵堂?”静怡说。

“难道没了你,为师我就生活不了了?”悟林师太语气变得生硬。

“师傅,”静怡眼眶红了,她一直在南尘庵生活,无聊时也想过离开这里出去闯荡游玩一番,可事到临头,她又舍不得离开师傅,终究不舍与悟林间亦师亦母的情谊,“我不走。”

悟林拉住她的手,目光在她的面容上凝住,叹息一声,说:“静怡,以前觉得庵堂太简陋,想着以后带你到兰临寺请高僧为你授沙弥戒,总这么想着就耽误了,你若是诚心向佛,就前往兰临寺吧。”她又长长叹息一声,才说:“若是,你不想授戒,那也罢了。”

“我想要和师父生活在一起。”

“你越发任性了是不是?师父白把你养这么大了?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悟林脸色严厉起来,“今晚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就下山去!”

她拿走木鱼和佛珠,转身不再理她。

第二天一大早,悟林为她打好了包袱,又往她包袱里塞了两锭银子,一直送她出了山门。

“还生师傅的气吗?”悟林问。

问话时她的目光中似带着依依不舍,静怡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心头一颤,微微摇头。

“好,那你走吧。”悟林师太轻轻拍她,催她前行。

静怡只有转身而行,虽然不舍,但她并没有回头。

所以,她没有看见悟林眼里蓄满的泪水,也没有想到,这次一走,再见师傅已经是许多年后……

静怡一路向北,朝着兰临寺的方向走去,她并不是想去授什么沙弥戒,她只是想去看看,然后早些回来,至于授不授戒,她不在乎,对于她而言,只是去兰临寺完成师傅交给的一项任务。

第二天中午时分,她终于来到了龙江城,而包袱里钱财在昨晚就不知被何人偷走了,她身无分文,又饿又累。

无奈之下,只好拿出钵来一边化缘一边前行,可一路上偏偏奇迹般得毫无收获。

龙江城是边陲小城,远离政治文化,经济也不甚发达,历朝来别说有学士高官在此诞生,就连一个小小的进士举人都没有过,于是渐渐被许多人遗忘。唯有它盛产的美酒“香泉玉露”远近闻名,酒风盛行,故当地人不好读书,而对酿酒独有情钟,品酒赋酒被看作最为风雅之事。

城内各个小镇对酒圣、酒王等名号之争为每年的盛事。

到了这样的地方,便是茶馆里也飘散着一股浓冽的酒香。

静怡来到城门外,在城门不远处的一家茶馆里坐下,她已经饿了一天了,所以壮着胆子来吃白食。

不敢多点饭菜,她只要了两个馒头,一叠素菜,心想若是老板人好,肯施舍最好,若是不然,也只好挨些打骂,总比饿死要强。

和她拼桌而坐的是一个衣装朴素,却很整洁的男人,头上带着斗笠,布帘垂下挡住脸庞,看不清他的相貌。

那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饭也不吃,只是用筷子随意戏耍着盘中的小菜,看来心思不在饭菜上。

静怡偷偷地瞥了瞥茶馆里那位卖酒的中年掌柜,把最后一口馒头用力地塞进嘴巴里,想要逃跑,又怕被抓住毒打。

想了又想,她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朝掌柜走去,嗫嚅着说:“掌柜施主,小尼包袱里除了换洗的缁衣纳帽,别无他物,还请掌柜施主......”

她话还没说完,身子忽然被人粗鲁的拉开,一个声音她在身边响起:“李老二,是不是你对从林城来的客商说我家的龙凤祥比不上你的香泉酿?害得老子失了生意!老子告诉你,今天非得讨一个说法!”

掌柜的瞥了来人一眼,“谁的酒好,谁的就不好,用得着说的吗?高老头,你的龙凤祥上月才卖了二百坛酒,我小小的茶馆,香泉酿就卖了五百坛,有本事,你卖个五百坛来看看!”

“你奶奶的!老子还真是不服了怎么样?”高老头一脚踢翻了一张桌子,吓得静怡往一旁缩了一缩,险些跌倒。

对面的男子稳稳地扶住她,压低声音轻笑说:“小师傅小心些,两个莽汉打架,伤了人不知道会不会认账。”

“你说什么?”不想高老头年纪虽大,耳力却极好,向这边看来,眼睛眯了眯,一把抓过静怡,“刚好,这儿有个没喝过酒的,就让这尼姑喝喝看,究竟是你的酒好还是我的酒好!”

掌柜的瞪了高老头一眼,走过来拉开了静怡,说:“高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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