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只是巧合,这也未免太巧了一点。而吴拂不过是一介书生,不但手无缚鸡之力,腿脚还有残疾。他能出现在这里主持大局,极有可能是因为这附近就有一处“狼”的据点——青梅谷群山环伺,人烟稀少。距离安京和邻近的县郡却不是很远,消息往来十分便利。对于“狼”和“七杀门”这样神出鬼没的组织来说,这里算得上是十分理想的藏匿地点了。

这些人躲在什么地方?倾城雪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觉得他们真的好有毅力,哥哥他们吃饭要吃一个时辰,吃完饭还要聊天饮茶,这些人居然从上菜开始就一直站着,直到主子退席后他们才上来收拾。一定很累,倾城雪的眼睛落在最末一个年轻男孩子的身上,看样子年纪很小,所以脸上还有点表情,嘴角老是不由自主一抽一抽的,膝盖也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弯两下。

身下忽然传来低低的笑声,那声音极低又因为压抑着咳嗽而有些沙哑,但听在吴拂耳中却只觉怎地如此悲凉又了无生趣。是啦!吴拂忽然想到,他觉得这少年冷酷至乎无情,可与其说他无情,不如说他没有灵魂,仿佛一具没有思想没有望的躯壳。只惟独这一声笑,才带了几分悲绝的情绪。

倾城雪在看完那些疯癫的女子之后,突然觉得这个面容冷峻的女子很是亲切,她入宫以后,很少遇上一个正常的人。她还记得自己初次见到庞透煜时候的惊讶,庞透煜也是个阴冷的人,但没有吴拂那样的寒气,更多的是眸子里透出来的邪气,那更让倾城雪害怕。而眼前这个女子,五官精巧,虽然面容憔悴,但眉宇之间还是隐隐透出一种华贵之气,发鬓也精心打理过,一丝不乱。

不再去理会他,绕过屏风到了后面,看见吴拂的床上被褥凌乱,倾城雪整个人陷在其中,半截身子露了出来。她折腾了吴拂半个晚上,现在睡得很沉,睫毛沉寂地盖下来,脸半侧着陷在厚厚的棉被里,一只手垂在旁边。被褥都是棕褐色的,衬得她的皮肤白得连血色都不见了。

好半晌,他才略为一惊地收回目光,转向一边,叹了口气,徐徐地说:“不必说打扰,老实说,你的所作作为,都很让我吃惊。再且,你为了我们的将军而病倒了,现在可算是在万军中成名,受到了万军的拥护!风头,似乎都盖过了我!如果你就这么还是病恹恹地去伤兵区,怕那些士兵会认为我对姑娘有所怠慢!”

“皇朝以为将映域皇族赶尽杀绝就万事大吉了么?”他突然冷嗤一声,双眸爆发出极其酷冷的光芒,竟让我不寒而栗,“原本我也打算做个没落皇族,只求安身立命,将那些该死的仇恨死死埋在心底,可是映域子民不允许我这么做,在少数人知道我是皇子之后,他们便想法设法找到我,希望我组织人手反对皇朝的国恨家仇。再加之有一族绝密的火枪制作技艺,想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直遵守着与吴拂的约定,他的饭菜全部是她一手包办,而倾城雪又不甘愿每天来去都那几样菜,有时候便提出一些特别的菜单来。例如她今天打算做的海鱼。在神州大地上并没有单纯的动物,即使是鱼,也是一种魔兽,而且并非每种魔兽都可以吃的,所以当她提出想吃海鱼的时候,御膳房的人也很头痛。

“也好,”望着他,目光中别有深意:“爷是国之栋梁……”话未说完,就看见吴拂的视线已经冷森森地扫了过来。后半句话不知怎么,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直到他口不对心地说了一堆告辞的客套话,转身朝着房门走过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吴拂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他的背上,让他生出一种即将被那目光刺入肌肤的错觉。

“不过你是不会懂的,你只是个孩子。”看着倾城雪,突然对她产生了羡慕的情绪,也许,是嫉妒大于羡慕。含苞待放的少女,一天天出落得越发动人,可是她为什么不像这学院里的其他女孩子一样,当着他的面叫他老师,背后却骂他是个男宠呢?他情愿她跟别人一样这么做,他情愿她跟别人一样将厌恶藏在眼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听得出那是谁,落地较轻,却沉稳有力,带着从小养成的骄傲自信和高贵之气。在这个世界,他也确实有骄傲的本钱——年少有为,腰缠万贯,英俊潇洒。然而,也就是这样的本钱,让他要面对比旁人更多的诱惑和选择,也更容易失去真正宝贵的东西。该怎么说呢?上帝终究是公平的,只是公平得有些冷血罢了。

倾城雪,我可以放她出去,要的人,我是不会杀的。但是,你要答应我,明天,我会把你送给吴拂,而吴拂一定会带你进宫。你什么也不要说,因为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像你刚进袁府时一样。以后的事,自然会有人安排,你还是做你的倾城雪。我可以保证,有一天,你会见到,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你面前。你要知道,我和庞透煜虽然是互相利用,但是我们也是有约定的。我不会跟她们作对,你和夏侯都是她们要的人

他因事孤身到淮安国都淮中京,不想遇上了夙敌。他计算着对方是地头蛇,人多势众不好对付,自己也不介意托庇于富贵人家的家眷后宅之中,于是便决定先在此处落脚,等风声过去再上路。

先前听倾城雪所言,知她是要打压身边丫环的气焰。吴拂本在一山寨里领事,数万口人大大小小、吃喝拉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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