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墨台妖孽的华美如缎的青丝披散在枕被上,发丝垂泻,露出一只玲珑玉润的耳,艳如朱丹,如醺染泽——他不会又莫名其妙地脸红了吧……我的眉角抽搐,不得不抚额称幸,墨台妖孽似乎没有动气,倒是一副春意酥慵的模样。

&ep;&ep;忍住手痒去揪弄那个珠圆的耳唇的冲动,我移开视线,转了话题,问道:“大半夜的,你跑去哪儿了?”

&ep;&ep;“来了几个蟊贼。”墨台妖孽轻声说道,显然不愿多谈。

&ep;&ep;思忖着,春莲对墨台妖孽,素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半夜发生的事,我如果只字不提,墨台妖孽一定会起疑心的。

&ep;&ep;“我知道,”我起身,坐在床边套靴子,若无其事地接道:“我还撞见了一个呢……”

&ep;&ep;谁知,话还未说完,墨台妖孽猛地翻身坐起,一把拽住我的手臂,问道:“怎么回事?”

&ep;&ep;我顺势转头看他,不禁讶然,只见他脸色瞬变,唇边的笑意消散,弯眉紧蹙,上下打量着我。

&ep;&ep;“有个人拿剑胁迫我……你也知道,我一向都是乐于助人的,就爽快地将人送走了……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你说,那么多人,怎么偏偏让我遇到了呢,我……”我说得含含糊糊、吞吞吐吐、真假掺半,慢慢抽回他手里的细瘦的胳膊,可以想见,一定留下指痕了。

&ep;&ep;“那人可有伤到你?”墨台妖孽出声打断我,语带紧张,已失方寸。

&ep;&ep;墨台妖孽是在关心我么?我寻思,遂咧嘴笑道:

&ep;&ep;“你不是一直夸我聪明吗?”对已成过去式的危险,颇不以为然。

&ep;&ep;墨台妖孽凝视着我的脸,慢慢松开了眉结,勉强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笑花,道:“是啊,我的妻主,从来就有大急智,机灵聪颖。”

&ep;&ep;说完,他抬手抚上了我的面颊,一双春泓,迷蒙潋波,含烟似雾,千丝万缕,荡荡涟漪,切切隽永,细细缠绵……

&ep;&ep;有一刹那,我似乎能轻易地从他的黑瞳中读出什么……

&ep;&ep;然,世间之事,往往一说就破,一做就错,所以我不愿去读,不愿去懂——

&ep;&ep;终是轻轻抬手,缓缓覆住他的眼睑——眼睛是灵魂的窗口,不经意间,就会泄露太多的秘密。

&ep;&ep;我徐徐靠近,弯身在他耳畔呢喃:“夫君,你的眸子真漂亮,恰似三尺春水。”

&ep;&ep;三尺春水尘不染,尘不染,波无涟漪,风过无痕,水过不痕。

&ep;&ep;言毕,我松开手,转身的瞬间,瞥到墨台烨然春眸流彩,顾盼生辉,粉腮红润,灿如春华。

&ep;&ep;这景象,无来由的,令我慌乱无措,逃也似地大步迈出房间,嘴上碎碎念道:“《洛神赋》、《神女赋》、《高唐赋》……我都背得滚瓜乱熟,这种程度的美色,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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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我坐在城镇中最具名气的酒楼的大堂,秋梅站在我身后,一如春莲。面前的桌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零嘴。

&ep;&ep;墨台妖孽说,他厌烦了多日赶路——于是,要在这城镇里停留一日,明早再出发。

&ep;&ep;墨台妖孽说,他交代春莲去办事了——于是,现在我走哪儿,都是秋梅跟着了。

&ep;&ep;墨台妖孽说,他吃腻府中的小食了——于是,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整张纸的吃食,让我去买。

&ep;&ep;墨台妖孽说,他想喝银鱼羹——于是,我坐在这里。

&ep;&ep;银鱼,历来身价不凡,此时,刚入春,尚未到银鱼的上市旺季,在这个称不上富饶丰沃的城镇中,算是稀缺物件,有钱也难买到。但是,所幸只是难买到,而不是买不到。

&ep;&ep;于是,白花花的银两出去了,白生生的银鱼就进来了——在我枯等了两个时辰以后——酒店掌柜说,是去城里大户人家那儿,一点点匀来的。

&ep;&ep;等待熬羹的时间,我正对着街面而坐,思绪始终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