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慢慢踱回了墨台府——我住的地方,却不是我的家。

&ep;&ep;远远就看到府门口翘首等待的夏枫,他望到我们一行人归来,转身就往府内跑去。我已经习惯了,遂步调未变,进了府,走过六道穿堂门,上了方形回廊,回廊红漆明柱,上托滚龙脊瓦,上梁雕刻彩画,金碧辉煌,衬以庭院中的青松翠柏,奇花异草,显得格外清静幽雅。

&ep;&ep;进了主院,果然看到园子里站了一排人。

&ep;&ep;“妻主,今日回来得比平时晚了,是米行的账目出了什么岔子了吗?”墨台烨然领着院内的仆婢及小厮,对我微微福身。

&ep;&ep;我一个大步上前,在他还未弯身前搀住了他。听他的那声温婉的“妻主”,我的面皮一抖,嘴上如实说道:“途中下了雨,就去茶肆里坐了下。”

&ep;&ep;他依然未施脂粉,冰肌莹彻,两颊笑涡,春光荡漾,身上穿着圆领的血红绸衫,奇异得不让人觉得刺目,仍是一片温暖,束着金色如意纹腰带,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ep;&ep;我的正君啊……天上跳下来、死活要砸到我的正君!

&ep;&ep;我进了屋,看到桌上已布好了晚膳,小厮伺候着我洗漱了。

&ep;&ep;一般来说,每天晚膳,都是四菜一汤的,而今天桌上只有三盘菜,一盅汤——我没开口问,自行坐下,墨台烨然见我坐了,才柔笑着坐到桌边。

&ep;&ep;“妻主可知,今天这几道菜,可费了我不少心思!”他明眸流光,满面□。

&ep;&ep;哪天的菜,您没费过心思?!我不置可否,努力盯着面前的空碗。

&ep;&ep;“你看这盘‘实心实意’,我亲自取了鸡鸭鹅猪羊牛狗兔驴马这十种畜牲的心与肺,加入香料卤制,火候控制得好,肉质粑糯绵长。”说完,他夹了一筷子到我的碗中。

&ep;&ep;我能很轻易地联想到他取那些生物心肺的时候的样子……额角猛得跳了一下。碗中的心肺,切得很薄,特意加了茄汁,看上去鲜红欲滴,想过去鲜血淋漓……不过,我现在的神经已经越来越粗了,拾筷夹起,香味浓郁,粗略地咀嚼了几下,吞咽而下。

&ep;&ep;“而这盘是‘踏雪寻梅’。我命人将十来只活鸭的掌脯洗净,然后赶上涂好酱料的铁板,火越烧越旺,它们先是走,然后是跑,最后就是跳了。待掌心的精肉烤熟后,我亲自下刀,取走它们的掌肉。它们都还活着呢,我可没乱杀生。”他以邀功的口吻说着,给我夹了一筷子的鸭掌。

&ep;&ep;按他的描述,我很难不联想到“满清十大酷刑”中的炮烙,让受刑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焦臭……我夹起,看到鸭掌肉平整利落的切口,估计鸭子们被取走掌肉的瞬间,还未来得及感觉到疼痛。踏雪,踏血。

&ep;&ep;“还有这一盘碳烤羊。我忙活了大半天呢!那临盆的公羊在炭火中扑腾了好久才不动的,然后我就动手给它开膛破肚取它肚中的小羊羔。这羊羔,皮酥肉嫩,你一定会喜欢的。”

&ep;&ep;他特意保留了这乳羊的全尸,待我看清楚以后,才命人上前切片沾料。我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有意无意地看了看他的腰间——他随身的软剑都是藏于腰带内侧。

&ep;&ep;他又给我舀了一碗汤,我看了眼汤,颜色清黄泛油,似乎很正常。他将整盅汤推到我的面前,指着里面,轻轻抱怨道:“要正好取到整只小鸡可不容易,你多吃点,滋补。”

&ep;&ep;这汤里煲的是几只鸡仔胎,就是经过孵化,但又未孵化出小鸡的鸡蛋,胚胎已经发育,能看出雏形,细软的绒毛,甚至还会有鸡骨头。

&ep;&ep;这时,两个女侍抬着一个瓦缸走了进来,又有个小厮捧一个摆满刀具的金盘,站在了一边。

&ep;&ep;“妻主,请稍待,我现在给你做‘金齑玉脍’。”墨台烨然站起身,两名小厮上前,帮他掖袖净手。

&ep;&ep;秋梅从瓦缸中捞出了一条鲜活挣扎的鲻鱼,用金钩插入鱼头,悬吊而起。墨台烨然选了一把三指宽的匕首,冲我绽放了春阳融雪般的一笑,然后开始缕切,蝉翼之割,剖纤析微,累如叠縠,离若散雪,轻随风飞,刃不转切。他斫脍鱼肉,手上身上却连一点儿鱼腥末都未沾到。

&ep;&ep;秋梅灵巧得接了一整碟的生鱼丝,然后淋上了用蒜、姜、盐、白梅、桔皮、熟栗子肉和粳米饭做的糊酱,端上了桌。

&ep;&ep;我忍住胃里的翻滚,慢慢著筷,开始吃。如果今天不吃,那明天、后天、之后的半个月,墨台烨然都会重复做这道菜。他净手后坐了回来,微笑地看我默默吃着,也动筷子,自行吃了起来。

&ep;&ep;妖孽,道道地地的妖孽!

&ep;&ep;墨台府的晚膳,向来不食米面。自从墨台妖孽掌握了我大概的食量,菜肴的份量都做得差不多,他自己的食量不大,所以等于都是我一人在吃,顿顿都要我吃到盘底尽见,才肯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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