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语出,万声应。

&ep;&ep;很快,花厅里就只剩起哄的声音。

&ep;&ep;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密密麻麻交织在林嬛身上,或打量,或戏谑,或轻蔑,没一个心怀好意。

&ep;&ep;林嬛不由抿紧了唇。

&ep;&ep;旁人问她歌、舞、骰子……她会哪样?

&ep;&ep;她都默不作声。

&ep;&ep;众人越发鄙夷。

&ep;&ep;“这就是林姑娘的不对了,今时不同往日,人都到甜水巷去了,若再不学点一技之长傍身,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总不能还拿过去的身份压别人吧?”

&ep;&ep;“不会也无妨,现在练也来得及,就从最简单的敬酒开始。酒就在旁边,要多少有多少,林姑娘就这么一桌桌地敬,大家都看着,帮忙指点指点。等全部敬完,不会品酒也会斟了。”

&ep;&ep;此言一出,立马赢得满堂欢呼。

&ep;&ep;一个两个都兴奋起来,将空杯摆到案上,纵已是醉意阑珊,也强忍着继续。见宋廷钰并未阻止,便越发猖狂,黏腻的视线大剌剌黏林嬛身上,也不知究竟是等不及要吃酒,还是在想其他。

&ep;&ep;雪笺出声打圆场:“林姑娘出身世家,想来是做不得这些的,大家就甭为难她了。若是大家觉得不尽兴,雪笺再给大家献上一曲琵琶助兴,如何?”

&ep;&ep;说着,她似触及什么难言之隐,眸光微暗,虽仍保持着柔和的笑,笑意却略显苍白,“反正雪笺本就是轻贱之身,早做惯了这些,不怕的。”

&ep;&ep;在座大多都是宋廷钰的酒肉之友,同他臭味相投,本事不大,却总爱逞能,尤其在美人面前。

&ep;&ep;眼下听雪笺这般自轻自贱,他们如何忍得?

&ep;&ep;当即便发作起来。

&ep;&ep;“雪笺姑娘此言差矣,何为‘本就是轻贱之身’,佛家有言,众生皆平等。雪笺姑娘累了这么久,合该好好休息。且咱们这番提议,也并非在为难林姑娘。一行有一行的活法,林姑娘如今这际遇,若是连酒都不会喝,如何在甜水巷里过活?总得有个开始不是?”

&ep;&ep;“说来也真是没想到,林姑娘一向聪慧,学什么都快,怎的这回就堕落成这样?属实不像话,待会儿来我这敬酒,可得先自罚三杯。”

&ep;&ep;“雪笺姑娘还是太过妄自菲薄,其他先暂且不提,光是这一手琵琶,世间就没有几人能及,前几日宫宴上那曲《洛神赋》,在下至今都记忆犹新。连王爷都开口称赞。要知道那天,奉昭公主也献了艺,王爷可连正眼也没瞧过。若是王爷那把琵琶还在,定是要予雪笺姑娘亲手抚弦,方不负那凤凰木之盛名。”

&ep;&ep;常年混迹风月之地的人,多多少少都通晓音律,凤凰木的传说,他们自然也有所耳闻。

&ep;&ep;虽仍有些惊讶,似方停归这样五音不识的莽夫,居然真的能用凤凰木做出琵琶,可想到那足可誉为当世第一的名琴,还没正式开弦,就遭歹人损毁,大家都心疼不已。

&ep;&ep;当下便越发愤慨,言辞随之激烈,竟是有将琵琶损毁之痛,也怪在林嬛身上之意。

&ep;&ep;咄咄目光自四面八方逼视而来,宛如有实质,压得林嬛胸口发闷。

&ep;&ep;她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思考该如何应对。

&ep;&ep;毕竟现而今,除了她自己,已经没有人会帮她了……

&ep;&ep;可也就在这时候,上首那位自进门起就不曾说过一句话的人,终于开了他的金口,声音清淡如枝头未化的寒霜:“会弹琵琶吗?”

&ep;&ep;花厅安静下来。

&ep;&ep;雪笺以为是在问她,忙欢喜地要回答。

&ep;&ep;方停归却不等她开口,就望着林嬛,又问一遍:“会琵琶吗?”

&ep;&ep;众人俱都怔愣。

&ep;&ep;方停归恍若不知,不等林嬛回答,便转头朝花厅角落立着的宁越扬了扬下巴,“把琵琶拿来。”

&ep;&ep;这下轮到宁越愣住。

&ep;&ep;心里隐约明白点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迟疑地将那唯一一把南音琵琶从马车上取来,却是立在花厅门前,犹豫不前。

&ep;&ep;方停归眉眼压着郁色,盍眸长身坐在席上,谁也不看,谁也不理,脸色比进门前还要难看。

&ep;&ep;显是不想再管这事。

&ep;&ep;甚至都有些后悔多嘴说那两句话。

&ep;&ep;可见宁越半天不动,他终是蹙眉“啧”了声,自己起身去到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拿了那面堪称世间第一、唯有雪笺才配得上的凤凰木琵琶,径直递到林嬛面前。

&ep;&ep;晨光顺着琵琶曲颈蜿蜒流淌,琴身两处刀伤若隐若现,其中一处更是捅入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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