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记得妈妈和你谈了好久,你说女孩要富养,所以不要出来吃苦。”

&ep;&ep;“我现在依然这样想。”彩青说,“所以你要努力多挣点钱,到时候把姐姐妹妹都养起来。”

&ep;&ep;南音的心,犯病似的跳起来。感受到前面的人从倒后镜看了自己一眼,她把左手放在座位下面捏的死紧。那是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企图用这种方法减低紧张。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这么紧张。

&ep;&ep;她努力在心里想着小时候的样子,小时候是怎么相处的,却好像忽然脑子断线,一点也想不出。

&ep;&ep;只能茫然地听着他听完彩青的抱怨,安慰了她一会,又和大师兄聊天。

&ep;&ep;大师兄说:“你现在看,当时师傅为什么让你出来,而且那么小就出来?”

&ep;&ep;那人顿了一会,说:“以前我也不明白,这些年,渐渐的好像明白了,咱们国家在文化上这块,曾经遭受过重大破坏,但国外这块没有……而且现在我们传承的文化,很多都是直接继承西方的。像近代我们受的很多影响,有能力的作家,也都是从国外学了东西才回去的……家里有博物馆,但国内古玩这块,都带着原罪……总得走出条新路来。”

&ep;&ep;南音差点忍不住抬头看他,却还是只是抬头看去左边,窗外,又一轮鸡蛋黄那么艳黄的太阳,现在才五点多,就有落日可以看了吗?

&ep;&ep;但她不敢问,怕又说错话?

&ep;&ep;如果自信心可以建立,那么同样也可以摧毁。

&ep;&ep;从国内机场到这来,南音的自信心,几乎在到达这里的时候,轰然被摧毁。

&ep;&ep;一路上不断的错误告诉她,眼界这东西,她原来压根没有。曾经她只在古玩圈里,那地方,大家只比拼专业,她还游刃有余呢,但原来跳出那一口井,她就是个小青蛙。

&ep;&ep;前面传来彩青的声音,“你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现在古玩圈的风向早变了,不信你晚上问问老三,这两年都流行艺术品基金。你怎么还琢磨那些东西?”

&ep;&ep;开车的人笑了一声,很低沉悦耳,“南音……你对着窗子外头看了好一阵,怎么这么久不见,你变的不爱说话了?”

&ep;&ep;南音的左手,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腿,紧张地不知所措,但还是镇定地说:“没有,我听你们聊天就好。”

&ep;&ep;这算什么话?南音想抽自己两巴掌。

&ep;&ep;果然君显没笑,右边的大师兄先笑了,他抬手摸了一下南音的头,对着彩青说:“瓷母的预展你和阿显说了吗?”

&ep;&ep;“当然。”

&ep;&ep;南音低着头,知道大师兄在帮她,她越发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连稳重少管闲事的大师兄都帮自己,自己的状态,真的那么糟糕吗?

&ep;&ep;就听彩青说:“我听你打电话的时候告诉爸爸,买的这房子,不到三年翻了一倍,是不是真的?”

&ep;&ep;“这两年海外来置业的人多,我也是想着,反正毕业之后一定得在伦敦落脚,当时这房子是朋友的。也是正巧。”他说。

&ep;&ep;大师兄插嘴道:“机会就是给有钱的人准备的。这么房价和北京上海也一样。”

&ep;&ep;君显嗯了一声,又看向倒后镜,问道:“……诶,那个看风景的,喝水吗?”

&ep;&ep;车中静默,好一会南音才感觉到大师兄推她,“阿显问你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