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眼前的场景令越泽艰难地张嘴想要呼吸,却只发出了痛苦的犹如风箱抽气般的声音。

&ep;&ep;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动到扎在邵止清手背上的针头上,他这时才发现床边的吊针架,药水不断打入邵止清的身体里,她似乎……完全靠着这个吊着命。

&ep;&ep;面前的刺激让越泽的脑海里瞬间被塞入了许多记忆片段。

&ep;&ep;在这些记忆里,他仿佛一直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看着邵止清在生日宴上与别人共舞,在校园里被人牵着手散步,在湖岸边与人言笑晏晏地欣赏春光……

&ep;&ep;他一直带着微笑看着,直到有一天,他去邵止清所住的公寓看望她,撞见了她被人告白的一幕,而邵止清这次没像以往那样断然拒绝,而是脸颊绯红地垂下了眼睛,这幅画面让他的视野瞬间被阴霾的黑色填满。

&ep;&ep;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摘下了“邵越”的面具,用锁链把邵止清锁在了海岛之上。

&ep;&ep;无论邵止清是指责还是哀求,向他示弱服软还是激烈反抗,他都没有解开锁。

&ep;&ep;于是他的小姐某一天就病了,她的眼睛不再闪着光,也不再试图往外走,她像是接受了现实。

&ep;&ep;越泽还没来得及为乖顺下来的邵止清感到开心,就发现她一天天地消瘦下来,无论他请来了多少名医圣手,都无法查出病因,也没有办法挽回她逐日恶化下去的身体。

&ep;&ep;“小姐……”越泽喃喃出声,伸手想触碰沉睡中的邵止清的脸颊,却在堪堪要碰到她的时候,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停下了手。

&ep;&ep;昏暗的灯光之下,邵止清的皮肤白到几乎透明,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会化在空气里,永远地离他而去。

&ep;&ep;越泽在这个梦里挣扎了很久,久到他几乎以为这是他的另一段人生,他在梦里放开禁锢邵止清的锁,带她去海岛之外的世界,许诺她只要醒来,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ep;&ep;可就算这样,邵止清也没再睁开过眼睛。

&ep;&ep;越泽从梦中惊醒之后,几乎要克制不住的恐惧从胸腔中不断涌出,他用最快速度去调查了邵止清的安全,而后才慢慢地缓过神,确定了自己是身处现实而不是犹在梦中。

&ep;&ep;但这种事无巨细的梦境,无疑像个提醒,重重敲打着越泽的大脑。

&ep;&ep;他不敢去赌梦境真假的可能性,只要一想到邵止清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的画面,他就心痛如绞。

&ep;&ep;最让越泽恐慌的,是这样的梦他不只做了一次。

&ep;&ep;不同的梦境中,他以不同的身份与邵止清相遇,但无一例外地都爱上了她,然后在阴差阳错或是咎由自取中,走向一点都不美满的结局。

&ep;&ep;越泽不知道自己为这些结局流过多少次眼泪,短短几天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插满刀片,哪怕只是小小地呼吸一下,也会感到难以抑制的疼痛。

&ep;&ep;他让手下用最快的速度分析出了他刚把邵止清带到海岛来时做的体检结果,上面的数据一切正常,看不出邵止清身患隐疾,他在濒临崩溃时联系了所有给邵止清看过病的医生,得到的结果别无二致。

&ep;&ep;直到昨天,邵家的心理医生在被他多次询问后,用迟疑地态度递给了他一份一年前他与邵止清的谈话记录。

&ep;&ep;越泽直接翻到报告的结尾,在诊断的那一栏看到了让他揪心的内容:“邵小姐不愿和外界交流,抵触社交,在谈话中表现出了一定的自毁倾向,以上是我不成熟的判断……”

&ep;&ep;心理医生在把谈话记录与报告交给越泽时,态度十分犹疑,他认为邵止清的心理问题并不算严重,如果没有强烈的诱因,是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的,为了避免自己的诊断给邵止清和她身边的人造成心理暗示和引导,他当初才没有给出这份报告。

&ep;&ep;见越泽的脸色实在难看,心理医生还试图安慰他:“其实邵小姐的物欲很低,只要生活中没有太大的变故,她都不会产生过分的心理压力的……”

&ep;&ep;越泽想到梦里自己的所作所为:违背邵止清的意愿将她强行囚禁、迫使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逼着她放弃正常的生活,来喜欢自己……每一项都是“变故”,所以,他的小姐是不是在他的步步相逼下,变成了最后那副模样的?

&ep;&ep;越泽不敢再多想了,他当天就联系上了顾子宸,并将所有报告都送到了他手里。

&ep;&ep;他以前始终觉得,宁可用强迫的手段将邵止清圈禁,也好过放她去别人身边,可在真切地看到自己把邵止清逼到绝境后,痛彻心扉的感觉告诉了他,他还是更想让小姐幸福地生活下去。

&ep;&ep;越泽不甘退场,但他目前的心理状态已经走到了悬崖边,如果再不退步,跌下去的要么是他,要么就是邵止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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