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怕死,挣扎着要下车。她一扭动,貌似稳固的车身就晃起来,左右颠簸,车架随时会散一样。阿爸阿妈不得不立即双腿撑地,支撑平衡。

&ep;&ep;阿爸怒了,回头凶女儿:“别乱动!再动扔你下车!”

&ep;&ep;平日大小事务能勉强听听阿爸的咆哮,这回不行,不然出意外的话,分分钟一车五命。

&ep;&ep;“阿爸这太危险了,我们五个人很重,你看车轮都快被压扁了!校长特意提醒我们要注意交通安全,千万别出意外,好完完整整地九月一号去锦中报到的。”

&ep;&ep;程心动以之情晓之以理,尝试劝服阿爸。无奈阿爸死牛一面颈,盐油不进。他自认车术了得,以前没意外,现在以后也不会有意外,偏偏女儿乌鸦嘴妖言惑众,恨不得扇她两巴掌去晦气。

&ep;&ep;阿爸要往死里作,程心打定主意要跳车,两人僵持时阿妈出手。她搭在阿爸腰间的手使劲捏了捏他,然后扶着他下了车。程心汗湿的背脊涌入一片凉风,沁人心脾,她赶紧爬下车。

&ep;&ep;阿爸黑着脸瞪阿妈,两边腮帮有些气鼓。阿妈不紧不慢蹲下来,把小妹放了。

&ep;&ep;解放的小妹大大地松了口气,原地连续蹦了几下,松动松动发麻的四肢。

&ep;&ep;阿妈收起背带,抬头直视阿爸恼怒的目光,平静道:“分两次送吧,先把程心程愿送过去,再回来接我和程意。”

&ep;&ep;阿爸鼻腔喷气,“接什么接,自己走路去!”

&ep;&ep;他甩头望向前方,又拧动把手加油,仿佛下一秒就要连人带车冲出去。那“轰卡轰卡”的车响,分明就是他内心的怒吼。

&ep;&ep;阿妈催程心上车,“搂紧阿爸,自己坐后面不害怕吧?”

&ep;&ep;程心摇头,双手握住座位后的铁尾。

&ep;&ep;“告诉外婆我们晚点到……”

&ep;&ep;阿妈话尾未落,摩托车就弹珠一般飞了出去。

&ep;&ep;从程家去外婆家大约七八公里路,不长,但曲折多弯,路不好走,车也不好使,加上阿爸浑身乌云压顶的气息,才载着三个人的摩托车又沉又闷,路遥漫漫。

&ep;&ep;大妹向来享受坐车头的乐趣,长大后她回忆起那种感觉,笑说就跟rose与jack在铁达尼号的船头上迎风飞扬是一样的。程心没那么浪漫,她只深谙前面那尊神佛是石油气,惹不好就爆炸。

&ep;&ep;沿途没有风光可言,一幢幢说不清是住人的抑或搞生产的矮小建筑参差不齐挤在路边,树瘦花弱,遍地尘埃,无趣得教人毫无欲/望多看两眼。

&ep;&ep;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外婆家的巷子口。阿爸赶着两个女儿下车,脚没碰地就调头跑。“轰卡轰卡”的发动机运作声杂音四起,在逼仄的巷子里震耳欲聋,听得人好不安宁。

&ep;&ep;实情车才买了不到两年,刚开始阿爸对它如珠如宝。一年前他把车借给一个朋友,不知那朋友是去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打日本还是攻美国,反正车送回来时就像正常人摔成残疾人,变得破破落落,掉漆损皮,亏阿爸还认得出这是自己的车。阿妈因此跟阿爸吵了一架,拿菜刀砍砧板,要对方赔一辆新的。阿爸说对方并非故意,已经道歉了就算了。

&ep;&ep;趁摩托车还在视野内,程心大声喊:“阿爸,开慢点!”

&ep;&ep;摩托车反而跑得更快了……

&ep;&ep;程心跟大妹在巷子口往内探望,巷尾一位灰色衫的老妇人正朝她俩招手。

&ep;&ep;“跑!”

&ep;&ep;程心抬腿就奔。

&ep;&ep;大妹跑在她身后,两个身影燕子般前后追逐,往相同的目标跃去。

&ep;&ep;这巷子挺深,还窄得很,成年人伸开双臂,指尖就能触及两边房屋的青砖墙身,巷顶有一段曲折的蓝天,而看似死路的巷尾其实就是外婆的家。

&ep;&ep;俩外孙女跑得兴奋,外婆却紧张了,急急忙忙迎上去,伸开双臂接住孩子,喝斥:“作死咯!跑什么跑,摔了怎么办?”

&ep;&ep;外婆是纸老虎,怎样凶都没人怕,索性不凶了,改口问:“阿爸做什么调头走?阿妈和意意呢?”

&ep;&ep;大妹解释事情经过,程心在旁边安静打量有些微胖,个子不高,白发居多的外婆。皱纹令外婆充满神采,她把稀疏的头发整齐地盘了起来,至今程心仍记得外婆照着满是铁锈的小镜子梳理发式的模样,缓慢细致,一丝不苟。

&ep;&ep;外婆听完大妹的解释,恍悟地哦了两声,然后拿手搭住程心的肩膀,带着她与大妹往屋内走,说道:“阿姨说你考上了锦中,心心好厉害喔。”

&ep;&ep;程心想接话,然而喉咙发紧。她眨眨眼,四处张望,用舌头发音:“撞彩的。”

&ep;&ep;外婆引着两外孙女进屋,才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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