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有了身孕,我很高兴,抱着妹妹说我们要有弟弟了,家里到处洋溢着欢快的气氛。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天气,早起阴云密布,似乎要下雪,我在书房中写字,其时须君产下一女,乌恒师父回家作陪,左右无人,小妹妹笑着进来,手中端着一盅参汤,奶声奶气说道,天气寒冷,二哥读书累了,母亲让我送参汤来,说着话舀起一匙递到我唇边,我抱她坐在腿上让她先喝,她喝几口,我瞧见她嘴馋的样子,接过汤匙将一盅都给她喂了进去,这时进来一位侍女,言说前方传来消息,兄长中了毒箭危在旦夕,我放下妹妹疾步就往外跑……”

&ep;&ep;南星顿了一下,手紧紧抓住了青鸾揪着衣袖的手,青鸾的手被攥得生疼,强忍着不让南星察觉,南星抿一下唇:“我听到身后扑通一声,那位侍女大声喊着妹妹的名字,我扭过头,看到她从椅子上跌落,在地上翻滚,身旁的瓷盅碎裂,我扑过去,她唤一声二哥,口鼻中鲜血涌了出来,我抱着她又哭又喊,她的小身子渐渐冰凉,她就那样,大睁着双眼去了,等我回过神,瓷盅已经不见了,证据也没有了……

&ep;&ep;我抱着妹妹抱了一夜,次日凌晨兄长回来了,满身的雪花,他冲进来看着父亲,“临行前我告诉过你,我可以打仗为你卖命,只要他们两个太平,就算送了命我也不会在乎。”又看向继母,“你听到我受伤,一头派人在我的伤口下毒,一头给弟弟下药……”说着话也不等继母否认,抽出腰刀手起刀落,将继母的头扔在父亲怀中,父亲大叫一声晕厥过去,然后,兄长朝我看了过来,他的眼中没有泪,只有血,眼眸被染得血红……

&ep;&ep;兄长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哪怕是骂我,责怪我,一个字都没有,只从我怀里夺过小妹妹的尸身,定定看着,手抚上她大睁的眼……

&ep;&ep;我嘶喊起来,是我的错,将大哥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大哥只交待我一件事,就是提防继母护着小妹妹,我没有做到。那盅参汤本是给我的,妹妹是替我死的,我若有丝毫警惕,就该拿银针试毒,但凡妹妹进口的东西,我都该先尝,是我愚蠢,我该死……而且,那盅参汤,是我亲手给妹妹喂进去的,一匙一匙......

&ep;&ep;兄长没有说话,也没再看我,抱着小妹妹的尸身走了出去,我看着晕厥在地的父亲,再看看继母无头的身体,站起身冲了出去,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我跨步上去驱马快行,雪地很滑天气很冷,我的眼泪都冻在了脸上,悲伤过去愤怒升起,我不住抽打着马身,马儿越跑越快,飞一般往秦岭而来。

&ep;&ep;风声中我听到乌恒与须君的叫喊,我更加疯狂得催马快行,我不想见到他们,然后我望见了这断崖,我心想,不如死了,死了去守护小妹妹,我抽出靴筒内的匕首,用力朝马臀刺去,一下又一下,马受了惊,飞蹄朝悬崖下冲去,马车坠崖的刹那乌恒跳了上来,一把拎住我将我向上抛,我落在崖头,眼睁睁瞧着须君追了过来,喊着乌恒跟着纵身跃下,我软着身子往崖头爬,被人拖住了双腿,我回过头,国师慈爱而悲悯看着我,我挣扎大叫,喊着要去死,国师将我扛在肩头,一路绑着我带我回来大昭,后来国师说,我只是挣扎,没有叫喊,其后两年我不曾开口说话,直到那日在楚王府遇见青鸾,青鸾求我救你的弟弟……”

&ep;&ep;南星望着天边,久久没有再说话,攥着青鸾的手渐渐松了,有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洒在二人肩头,南星放开手看向青鸾,看青鸾红着眼圈,摇头道:“莫哭,第一次提起,也是最后一次,总要往前看,总要活下去。青鸾到了赤谷城帮我做一件事,帮我打听乌恒与须君的女儿,她如今该是十岁,若她安好便罢,若她苦楚,将她送到无为寺。”

&ep;&ep;青鸾重重点头,吸着鼻子说,“我一定做到。”南星看着她,“若见不到符离,不妨提起一个人,此人叫做符弃,也许符离,会想知道此人的下落。”

&ep;&ep;青鸾摇头,“我不,我不许任何人去扰南星的清净。”南星伸手拂一下青鸾鬓边的雪花,微微笑了,“青鸾,去吧。”

&ep;&ep;青鸾不动,只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固执,他的目光柔和悲悯,他笑得云淡风轻,他说红尘中再无一丝眷恋,那么,自己与他的情意,亲人也好,家人也罢,他是要舍弃了。

&ep;&ep;南星又是一笑,先转过身向前而去,杜鲲带着四名侍卫跟了上去,青鸾喊一声南星,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南星身子一僵,青鸾开头只是松松环着他的手臂,看他没有嫌弃,便抱得紧了些,哽咽说道:“南星舍弃也好,不当我是家人也罢,我心中,永远当南星是家人的。”

&ep;&ep;南星不动也不说话,良久一声轻叹,闭了眼眸道,“若那元邕欺负青鸾,我定会替青鸾出头的。”青鸾轻声道,“象娘家人一样,替我撑腰吗?”南星笑了,“不是象娘家人,就是娘家人。”

&ep;&ep;青鸾松开手,南星回过头去,青鸾背对着他,摇头转身大步而走,青鸾回头时,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只余满眼飞舞的雪花,天地间模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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