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晚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张书玉怎么不见回来?”便付了茶钱,同方幼恽一起出来,找到老洋房照相处,都不见张书玉的踪影。

刘厚卿说声“奇怪”,回身要到弹子房去寻她。刚走到门口,迎面遇见方才的少年和陆兰芬一起出来。

陆兰芬好像要打招呼,却终究没说什么,擦肩过去。

随后张书玉跟着出来,见了刘厚卿才站住了脚。

刘厚卿对张书玉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快些回去罢。”

张书玉一言不发,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意思,同刘厚卿走到前边。马车早已经等了多时,三人登车回去。

几人兜了几个圈子,回到新清和来,伙计送上两张请客票,一张是金咏南请到迎春坊花筱舫家,一张是祝华封请到兆贵里张月红家。金咏南的是七点钟,祝华封的是八点钟。

刘厚卿便向方幼恽道:“这两个既来请我,必定也要请你,想是票头发到陆兰芬那里去了,你就少停同我一同去可好?”

方幼恽想来应该不错,便也答应了。

到了花筱舫家,客人已经到齐了,金咏南连忙催着摆台面。

刘厚卿举目看时,却只有一半认得,方幼恽更是只认得陈少东一人,主人免不得一一介绍,互相寒暄。

金咏南便问:“厚卿、幼恽,你们叫了什么人?”

刘厚卿道:“我肯定是叫张书玉了,方幼恽可是仍叫陆兰芬?”

方幼恽满肚子的没好气,连忙朝他摇头。

刘厚卿向他使个眼色,方幼恽不解其故,便不开口,也叫了陆兰芬。

随着金咏南去发局票,刘厚卿乘空附着方幼恽耳朵说道:“你在上海只和一个女闾合作,况且陆兰芬与你又没翻脸,场面上还是好好的,何苦再去叫个陌生人呢?”

方幼恽正要回答,那边主人已经在邀请客人入席,便打断了话头。

坐定之后,客人的局已经到齐,只有张书玉、陆兰芬两人还不见来,叫人去催催,说是要转过来。

方幼恽也还罢了,刘厚卿却满心不自在起来。

一直等客人的局已经过去了一半,才见陆兰芬进来,淡淡的招呼一声,便默然坐下,一言不发。方幼恽也低着头不开口。

大家看着诧异,晓得一定有些缘故,但见二人面色都不好,倒也不便去问。

接着张书玉也来了,刘厚卿问他哪里的转局,直到台面要散了才来?

张书玉冷笑道:“我的生意就是不好,也总有几户客人,不见得就做你刘大少一个人,你这问得真是稀奇1

刘厚卿突然被张书玉顶了这几句,气得他面皮紫涨,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金咏南见此光景,虽然明明知是张书玉的不对,但怕刘厚卿性子暴躁,张书玉的脾气又不是个省油的灯,生怕闹出事来,连忙和稀泥的道:“厚卿不要动气。书玉向来也不是这个样儿,想必是今天的堂会唱多了些,未免有点不舒服。你是有过相好的客人,总得要比别人体谅她些才好。”

刘厚卿因为主人的极力劝说,不便发作,只得忍了。

张书玉也知道自己说话孟浪了些,只是因为看着刘厚卿是个吝啬的铁公鸡,对他也就不太放在心上,此刻见刘厚卿不语,自然也就不再开口,却仅仅是略坐了一会儿,便和陆兰芬起身一起离开。

刘厚卿、方幼恽恨在心头,只得谢了主人,要到兆贵里去。

金咏南知道他二人另有应酬,便也不再留他们。

张书玉原本是与刘厚卿好好的,怎么就毫无征兆地开始冷落找茬起来了?这其中的原故还真是挺热闹的。吃瓜群众继续切瓜,吃瓜,继续看戏,后面的故事更热闹。